第32章 人间真情第2/2段
我和妻子商量：“我还从未见过因银屑病致残的患者，他妻离子散，连个家也没有，可怜人，他这个病，最好是能配合烫洗，咱能否帮他……”
妻子楞了半天，说：“咱自己初来乍到，怎么帮他呢？”
我说：“在底层厨房西面的小屋里，房主原先就是建的洗澡间。”
妻子说：“里面黑咕隆咚，又潮湿。”
我说：“扯上个电灯！”
五天后，他们兄弟俩来复诊时，天气晴朗，阳光撒进小院，院墙根的一棵槐树上已开满了白色的花骨朵。
我告诉了王明弟兄帮他烫洗的想法，他们欣然同意。王明淡漠的脸上渐渐有了笑意，眼睛里充满了希冀。下午王明的弟弟就拉来了煤气罐和浴盆，我把两块大浴巾递给他，打开煤气罐，开始为他煎煮中药。蓝色的火焰舔着锅底，小院里很快弥撒着中药的味道。
由于他双脚已废，无法行走，我帮他煎药汁滤进浴盆，待温度适宜后，将他扶进浴盆。由于药液少，他又人高马大，我只得让他半躺在浴盆里，然后将浴巾沾满药液搭在他背上。待第二锅药煎熬好后，再对掺到第一锅的药液里，这样就算是原汁原汤的烫洗。我将两块浴巾倒换着向他身上搭，并用双手帮他往身上撩温热药汁子，也给他用力擦洗，以助药液的渗透。
在昏暗的灯光下，小屋里热气腾腾，水汽弥漫。我帮王明擦洗着身上的皮损，心理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气氛融洽起来。
我问他：“你是大学毕业吗？”
“是啊，学数学专业的。”
“你妻子呢？
“是大学同学，也是学数学的。”
“人长得好吗？”
“漂亮着哪，当年我也帅气得很呐！”
我从他沙哑的话声里听出了他的骄傲，接着又丧气的叹气。
“都是让这病坑苦了！现在离婚了。”
“哦，你们的孩子呢？”
“我们有个女儿，今年上初中啦，随她妈生活。”
“你好好治病，病愈后争取再成个家……”
“俺还有希望吗？”
“有矛就有盾，只要你有决心，就能战胜病魔的。”
他竟然哧哧的笑了，那笑声是那样爽朗，似有几分天真。又仿佛积压胸中多年的怨气倾泻出来，他笑过后又嘤嘤的抺起眼泪。
他抽泣着说：“于大夫，这些年我让这病折磨苦啦！”
这是我做医生以来第一次为患者药浴，当我的双手摩挲他的肌肤时，传递的是我对治疗的信心和真诚。通过这双手，医患之间隔阂消除了，患者感到了人间的温暖。
经过一个多月的内服和外烫，王明的病渐渐有了好转，身上大部分皮癣已经开始消退，但脚部变形的骨骼却很难恢复。他走路开始不再需要别人搀扶，但仍然需要拄着双拐。
天渐渐地热起来了，小院里变得闷热潮湿。一天傍晚，我帮王明烫洗完后，我们边聊天边等着他弟弟前来接他。这时，门外走进了一个中年妇女，后面跟着个十几岁的女孩。中年妇女浓眉大眼，一头乌发，脚步很轻，穿着干净利落。穿着连衣裙的女孩跑到王明跟前，说：“爸爸，我和俺妈来接你了。”
王明突然泪流满面，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看着这一幕，眼睛也变得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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