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许夕诺可有期第2/4段
“韩姑娘,我并非笑他口出狂言,而是赞赏他人小却有如此志气。”紫衣男子敛笑,目光看着韩朴,“只是白风黑息那样的人物数十年不得一出,要超越他们可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做到的。”
“我姐姐才不——哎哟!”韩朴见这人误叫风夕为“韩姑娘”正想纠正,脑门上忽又挨了一掌,把后半句话又给拍回去了。
“是吗?那拭目以待吧。”风夕淡淡地道,然后将手中长剑一拋,正插在雪衣男子身前,牵起韩朴,“朴儿,既然你的拳头没人家硬,那我们走吧。”
“慢着。”雪衣男子忽然出声叫住他们。
“怎么?你还要打一场不成?虽然要打赢你家公子会比较辛苦,但要赢你却绝非难事。”风夕停步回头看着雪衣男子。
“抱歉。”雪衣男子忽然道。
“呃?”风夕闻言惊诧。
“我萧涧绝非滥杀无辜之人。”雪衣男子道,却也就这么一句话,依然是傲骨铮铮地不肯解释刺人的原因。
“哦?”风夕听得这话不由转过身来细细打量他一番,片刻,她粲然一笑,“萧涧吗?知道了。”
萧涧却为她这一笑所惑。明明一张脸黑黑脏脏的,不说她丑已是十分留情,偏偏笑起来却似珍珠,虽然蒙尘,依旧自透出一种光华,让人不由侧目。想起先前也是为她一笑失神,以至失剑,心中忽又对这样的笑生出几分懊恼。
紫衣男子忽然问道:“不知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此等荒山野地?”
风夕转头迎向他刺探的目光,“似公子这般人物更不应该出现在此等荒山野地才是。”
紫衣男子金褐色的眸子盯紧风夕,似要看穿她一般明利,“姑娘的身手是目前为止第二个我无十分把握可以胜过的人。”
“嗯?第二个?”风夕偏首,“那第一个是谁呢?”
“玉无缘。”狂傲的紫衣男子说起这个名字时,语气里透着罕有的敬重。
“玉无缘?”风夕闻言,懒洋洋的眼睛忽地一亮,清光灼灼,脸上亦浮起欣喜的欢笑,“天下第一公子玉无缘?竟能与他同列为你无法胜过的人,可真是荣幸了。”
紫衣男子见一说出玉无缘之名她竟如此欣喜推崇,不由问道:“姑娘也认识玉无缘?”
“风雨千山玉独行,天下倾心叹无缘。风姿绝世的玉公子天下谁人不想结交,只可惜闻名久矣,缘悭一面。”风夕惋叹。仰首望天,骄阳炽耀,不知传说中的那人是否也如日般光华灿烂?“这世上,我最想结识的人便是玉公子了。”
“哦?”紫衣男子脸上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整个天下竟只有玉公子入得了姑娘的眼吗?”
“哈哈……”风夕回首一笑,看着紫衣男子,“当然,能结识四公子之一的冀州世子皇朝公子这也是甚为荣幸之事,只不过嘛……”她眼珠一转,带着狡黠之色,“若结识的是玉公子,我还是要更欢喜些。”
“是吗?”紫衣男子一挑眉头,然后又放声大笑,“哈哈哈……姑娘之率性实是少有。”笑声欢畅,响彻山野。
“狂妄,无礼。”萧涧看着风夕吐出两个词。
片刻,紫衣男子止笑收声,只是眼中笑意未退,“自我出生至今,未曾有人跟我说过这等话,可我听着却欢喜。”
“皇世子高高在上,自然难得听到‘狂言妄语’。”风夕挑眉睨一眼萧涧,倒好似就是要承认自己的狂妄无礼一样。
“姑娘为何肯定我是皇朝?”紫衣男子——皇朝,对于身份被识破一事倒也并不在意。
“冀州以紫为尊。”风夕目光掠一眼皇朝的服饰,“况且——”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衣袖,“非我自负,只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天下能与我打个平手的人不多。”抖抖衣袖上的灰土并将其收起,然后转头望向萧涧,“再说了,剑术精妙名为‘萧涧’之人想来也没有第二位,冀州的扫雪将军,我可有说错?”
萧涧眉头微皱,看着她,片刻,慎重地抱拳道:“令弟刚才躲躲藏藏,被我误以为是刺客,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对此,风夕却只是闲闲摆手,道:“这臭小子弄了我一身的灰,本想打他一顿屁股的,谁知他逃得比兔子还快,让你吓他一跳也是活该。”
“姑娘将我俩的身份都识破了,而我们却依然不知姑娘是何人,看来论到识人的眼光,是我们输了。”皇朝道。
风夕哂然一笑,“皇世子的身份是我自己识破的,自然我的身份也应由世子自己认出,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皇朝闻言亦一笑,目光犀利地打量着风夕,脑中过滤着所知的人物。
“这天下武功一流的女子,首屈一指是白风夕,再来便数到青州的惜云公主,然后便是我国的霜羽将军秋九霜。”
“哦?”风夕长眉一扬,静待他下文。
“九霜是我部将我自然识得,而白风夕我虽未见过,但素闻其‘素衣雪月、风华绝世’,姑娘——”皇朝一顿,看一眼对面这脏兮兮的,五官都瞧不清楚的女子,哪里谈得上“风华”二字。
“嘻,我这丑八怪自也不是你口中‘风华绝世’的白风夕,是不是?”风夕闻言轻笑,并无不快。
“姑娘既不是白风夕,当然也不可能是惜云公主。青州惜云公主虽创立风云骑,威名赫赫,但也未曾听说其涉足江湖,且公主出身王室,养尊处优,岂会轻易出现在此。”皇朝又道。
“嗯。”风夕闻言颔首,似同意其推测。
“至于江湖上其他武艺高强的女子……”皇朝又屈指数来,“飞雪观的单飞雪有‘冷面罗刹’之称,但姑娘时带笑容,而且单飞雪已出家为道,自然姑娘也不是她了。梅花岭的梅心雨一手‘梅花雨’响绝江湖,但其三年前已嫁‘桃落大侠’南昭为妻,两人伉俪情深,形影不离,自不会孤身在此。品玉轩的君品玉乃一代神医,听闻每日上门求医之人络绎不绝,自也无暇在此荒山游荡。”
“嗯。”风夕继续颔首。
皇朝将所知的武功高强的女子一一数来,却还是未找着一个能与眼前女子对上号的,“姑娘姓韩,恕我孤陋寡闻,未曾听说过江湖上有此名号。”
“嘻嘻——皇世子虽深居王宫,但对于天下间的人事也是了若指掌嘛,只是这世间你我不认识的人多着呢。”风夕笑眯眯地道。
“姑娘许是才入江湖不久?”皇朝道,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风夕的脸,“又或者姑娘洗洗脸,让我一睹真颜,或许要认出姑娘便不是难事了。”
“哦?”风夕抬手抚上脸,手与脸皆是灰黑一片,然后再低首看了看自己,也不由得自嘲一笑,“不但要洗洗脸,还得洗洗澡才行。”她说着,目光一转,勾着一抹诡笑看着皇朝又道,“皇世子想要一睹我真颜,难道想跟着去不成?”
“嗯?”皇朝微呆。
他出身尊贵,平日里接触的女子皆是温柔端方的大家闺秀,就算是那些比较豪爽的江湖女侠,她们再怎么不拘小节,也决不会如眼前女子这般,问一个男人她洗澡时你要不要跟着去看。
皇朝沉默,以从未有过的认真眼神打量着风夕。眼前这人是放纵淫荡之人?不像!那一双眼睛澄澈明亮,毫无一丝淫邪,脸上笑容坦荡,即算是一身的脏污,整个人依然是神清气朗。
于是,皇朝那张高贵端严的俊脸首次浮现出了玩味,浅浅笑道:“若姑娘相邀,皇朝自愿舀香汤,捧罗巾。”
“呃?”这次轮到风夕闻言错愕了。
出道至今,除了那只黑狐狸,少有人能如此自然坦荡地答复她那些世俗难容的言行。要是换作那个燕瀛洲,现在肯定又是满脸通红、支支吾吾了,若是换作这漂亮的雪人,肯定是冷朝的服饰,“况且——”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半截衣袖,“非我自负,只是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天下能与我打个平手的人不多。”抖抖衣袖上的灰土并将其收起,然后转头望向萧涧,“再说了,剑术精妙名为‘萧涧’之人想来也没有第二位,冀州的扫雪将军,我可有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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