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埋葬第3/3段
冷得生疼。甚至嘴里难以含住。
然而接踵而至的伏尔加骑兵根本不给他留下思考的时间，公爵立刻命令部下上马，跟着自己向南方冲入风雪之中，直至天晚方才扎营。一路上不断落下的士兵拖延了伏尔加人的速度，可公爵的部队也是所剩无几。此次点营，步兵几乎损失殆尽，哥萨克骑兵和骷髅骠骑兵混编起来甚至不满一个千人次团。
另一边，审讯战俘后，别连科夫将军也得到了相应的情报，心中大喜。“传令，让第三轻骑兵团连夜绕过敌军主力，赶往扎卡洛夫山隘口埋伏好。其余人随我去突袭敌军！今夜那个团活捉黑威廉，我就把队里的伏特加全赏给他们！”
“乌拉！”
然而别连科夫知道威廉公爵不会蠢到毫无防备，他故意让相当于自己亲兵，但未曾建大功的第三团去执行埋伏工作。就算伏尔加朝廷任人唯亲，自己也不能毫无作为。
黑夜为伏尔加人披上一层黑色的铠甲，而灯火通明的赫斯营地却成了风中飘摇的一片枯叶。近三千伏尔加轻骑兵呈半包围阵型悄悄摸到营地附近，便纵马狂奔。别连科夫将军举着卡宾枪冲在第一个，见一枪没撂倒一个守卫，便抽出骑兵剑把他身上穿了个透明窟窿。等到众伏尔加人乱哄哄涌入赫斯营地，却发现这儿只有零星几个守卫。
就在此时，伏军右翼突然烈焰翻飞。“不要惊慌！让士兵抓紧灭火，切莫碰翻火把！”别连科夫大喊大叫着，可心却突然跳得发慌。果不其然，没一会整个营地尽是燃起熊熊大火，赫斯冲锋号透过呛人的烟雾，与热浪一起让人胆寒。但见四面八方不知多少赫斯和哥萨克骑兵涌进来，也不拼杀，就是拿着火把手榴弹乱丢乱扔，不一会儿就一把火把黑夜烧成白昼。伏尔加人在烈火里惊慌失措，自相践踏，上至别连科夫下至勤务兵没有一人能重回建制。然而等到亲卫把别连科夫护送出火海，他幡然醒悟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立刻指挥数量占绝对优势的伏尔加骑兵把骚扰部队一一围歼。
及至天明，万马奔腾扬起的尘埃早已掩映住余烬的黯然，而正前方威廉公爵只有不到两百人簇拥着，向不远处白雪皑皑的扎卡洛夫山匆匆撤退，眼见隘口就在咫尺之间。
突然出现的伏尔加第三轻骑兵团像一把赤红色剪刀，一下剪断了这条生命线。他们一扬手，手枪喷出的火舌便让一排赫斯骑兵一头栽下去，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白雪。顿时，不久前路德维希大公的巴登军被全歼的场景一下击垮了所有人的理智他们抛下伤员，抛下战友，抛下拼命呐喊的指挥官鸟兽散，然后被冲上来的伏尔加骑兵一一砍翻。
原本被保护在核心的威廉公爵一下出现在伏尔加军队眼中，他们发了疯一般涌向隘口，除了公爵和飘扬的黑鹰大旗什么都看不见。
威廉公爵来不及擦拭脖颈的冷汗，他只看见眼睛还绑着绷带的格兰妮亚被战马掀翻在雪中，便拍马赶去，赫伯特连同最后十几名军官连忙冲在主帅两翼护住公爵。战马嘶鸣，马蹄交错，只见公两腿夹紧马腹，侧身左手举刀荡开一把从脑门擦过的伏尔加弯刀，人借马力附下去钩住格兰妮亚的腰身一把把她拽上马背，抱在怀中，这才猛然转向，带领众军官夹在乱军中向着隘口冲出去。
“……混账！……”尽管格兰妮亚什么都看不见，她还是略微用力打了公爵一拳。而威廉什么都没说。他看见面前近十把弯刀织成一张银色的网，在战马交错的刹那从头顶，从左右直盖过来，立刻俯身一手抱住马脖子全护住格兰妮亚，重心左倾，马刀早交予右手轻轻一扫，就只见一条胳膊，手还握着刀从头顶飞出去，惨叫声则被战场一下吞没。他的军官，用刀，用枪托，或者用身躯为他拆散了网剩下的一大半。
温热的，腥热的血，缓缓滴落在格兰妮亚脸庞，她感受着，公爵的呼吸逐渐混乱，还有几声轻哼，和公爵一起咬紧牙。她紧紧抱着公爵，一只手也握紧了马鞍旁的手榴弹。
也许是逃兵打乱了伏尔加人的组织，也许是精锐军官们孤注一掷的最后冲锋起到了作用，也许是别连科夫的第三团靠裙带组建缺乏实战，公爵一行人竟于乱军中突入隘口，可他身畔也仅余几骑。没有人墙，没有掩护，只有后面伏尔加骑兵手枪的火焰与硝烟。
大滴大滴的血肆意跳上格兰妮亚脸庞。赫伯特、还有最后几个军官，只听一声闷哼，看着他们的指挥官，他们的公爵背后炸开几小团鲜红的玫瑰。跟随他南征北战的马刀落在地上，而他的身子也向前倒下去，重重落在马脖子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威廉公爵听不见军官们在喊什么，也感受不到身体一丝的力量，他只看见人们眼中的恐慌，还有隘口处数不清的伏尔加人。
在黑暗吞没视野之前，他从怀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装载信号弹的手炮，向长空扣动扳机。
除了早在与哥萨克结盟时就派遣到此处的赫斯军队，没人知道公爵在干嘛。他们知道临行那天公爵的命令是，除非看见信号弹，否则无论什么情况都不准暴露。
数十门马炮开火，没有砸向伏尔加人，而是正中山头。由当地山民组建的接应部队领着公爵一行人从山路上拐几个弯就在伏尔加人眼前消失了。
别连科夫也不明白，不过，等他看见大山仿佛打了一个喷嚏，白色的海啸从山巅呼啸而至时，他终于知道，伏尔加的骑兵，自己的仕途，包括他自己，甚至整个帝国以及米哈伊尔元帅，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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