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厦将倾第1/3段
入夜,阿清伺候祝雁停更衣梳洗,小声与他禀报:“高隋一干人等都已处置了,王爷,您当真要一直留在这边么?”
“等珩儿出了冀州就回京。”祝雁停轻吐出一口浊气,一直紧绷着的心绪终于放松了些许。
萧莨急着要回孩子,必会以最快速度回去,只怕要不了几日,珩儿就能送回他手上,如此也好,不然他这一直提心吊胆着,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可陛下那里……”阿清不敢往下说,他们都知道,祝鹤鸣给高隋的那一道密旨,究竟意味着什么。
祝雁停抬起头,怔怔望向在漆黑夜色中莫名渗人的顶上房梁,有一瞬间的茫然,百般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从前萧莨说人都是会变的,有遭一日他兄长做了皇帝,他拿什么保证他们兄弟二人能够自始至终都一条心,那时他仿佛魔怔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进,真正到了这一日,却又似应了那一句,果真如此,全都是报应。
“回去罢,”祝雁停轻声一叹,“不回去还能去哪里……”
“王爷,”阿清担忧道,“只怕陛下会怪罪您。”
“我还有的选择吗?”祝雁停苦笑摇头,“不回京,我又还能去哪里?去了哪里不是死路一条?”
萧莨带兵打来时,他尚且想着要挣扎求生,不单是为自己,也是为他兄长,甚至不惜绑架自己的儿子逼迫萧莨退兵,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两面不是人,怎么做都是错。
到今日,他才真正尝到了心灰意冷的滋味,可他能怪谁?全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心念电转间,他忽然就明白了萧莨最后在城下时,当着他的面弃剑而去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萧莨不是妥协,他是在告诉自己,故剑已弃,便如同他们之间,从此情断义绝,再无回头路。
五脏六腑都被痛意灼烧着,几要将他吞噬,祝雁停恍恍然地闭上眼睛,再说不出一个字。
半月后,祝雁停离开下幽城归京。
戍北军虽已撤兵,圣京城中依旧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祝鹤鸣甚至来不及松口气,又因高隋的死而耿耿于怀,哪怕祝雁停说,高隋和他一众手下是死在戍北军的剑下,可谁会信?
戍北军并未真正发起攻城,祝雁停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个孩子出现在城头,逼得戍北军退兵,这样的消息相瞒也不可能瞒得住,这半个月祝鹤鸣几乎日日派人去下幽城传召祝雁停回去,祝雁停一回到京中,当下便被他召入了宫中问话。
祝鹤鸣的脸上不见半分劫后余生的喜色,只有与日俱增不加掩饰的暴躁和狠戾:“你这半个月都做什么去了?朕三请四请你都不肯回来当真好大的架子!那个孩子是萧珩是不是?你既然将人抢回来了现在人呢?他人在哪里?!我们手里就只有这么唯一一个筹码,你到底把人藏去哪里了?!”
祝雁停低着头,沉声提醒他:“兄长,珩儿是我的儿子。”
祝鹤鸣粗喘着气,更多尚未出口的话被祝雁停截住,祝雁停抬眼,望向御案之后已如同彻底变了个人一般的祝鹤鸣,语气愈发生硬:“珩儿,是我的亲生儿子。”
祝鹤鸣的神色一变,又咬牙切齿面目狰狞道:“那又如何?反正你也没养过他,你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就是了!你想要儿子朕赐女人给你,你想生多少生多少!你现下不把人交出来,戍北军再打过来你跟朕都得死!朕的皇位保不住,你以为你这个王爷还能做得安稳?!”
祝雁停的心绪一点一点往下沉,须臾的沉默后,他深吸一口气,道:“若是我执意不把珩儿交出来,兄长打算如何?将我下狱,还是杀了我?”
祝鹤鸣怒瞪架子!那个孩子是萧珩是不是?你既然将人抢回来了现在人呢?他人在哪里?!我们手里就只有这么唯一一个筹码,你到底把人藏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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