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四舍五入,万字第2/4段
他对赵羲姮,是很讨厌的,讨厌到恨不得让她天天哭,恨不得把她一点点毁掉,看着她一点点萎靡,不复灿烂。
他这个人脏的很,这世上没有比他更脏的人了,所以他觉得把任何一人拉到自己的身边,与自己的名字牵扯黏连在一起,就是对那个人莫大的侮辱和恶心,尤其像赵羲姮这样的天之骄女。
他说自己脏,不是单纯意义上的,而是他从里到外,从骨头到血肉,都流淌着肮脏低贱的血。
像他这样的出身,那些权贵看他一眼也会觉得脏了眼睛。
即便他现在有权有势,也始终改变不了他曾经到底是有多下贱,血脉这种东西带着腐烂的臭味,是他用多少金钱和权利都掩盖不掉的。
他卫澧,是全世界恩将仇报第一人,他把赵羲姮拉到身边了,让所有人都知道赵羲姮同他卫澧牵扯不清。她一样沾上了这种肮脏的浑水。
卫澧一边觉得恶心,一边又有种莫名升起的刺激,这种刺激一直升到他天灵盖,令他头皮都发麻。将美好的东西沾上烙上自己的印记,染指美好,让它变得不再干净,是一件令他兴奋的事情,尤其赵羲姮不是物品,她是一个人。
好像心里有种一直莫名渴望的东西,在赵羲姮这一哭之中被冲破了,如同什么了不得的禁忌。
卫澧想把话收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然后告诉自己,他真是讨厌极了赵羲姮。
赵羲姮一边哭,一边揪着卫澧的衣服,往他衣服上擦眼泪和鼻涕,真正的女子,要敢于报仇,报仇要把握时机,让他凶自己!
她心理强大的很,才不会因为卫澧这个老狗比吼她几句她就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她以往受过刺挠的话比这严重的不知道多哪儿去了。
但是好像还挺有用。
卫澧这人,有时候说好说话也的确好说话,例如触发关键词,跟他说:求求你。
这时候的卫澧,虽然嘴上说不行,但动作还是很诚实的。
但是赵羲姮觉得不能永远求他,说多了容易没用,得攻心为上,让他意识到自己到底对她多差劲,她现在可是小媳妇!还是那种娇滴滴受不了苦的小媳妇!
虽然她没跟男人相处过,但看宫里她叔叔那些嫔妃琢磨出了点儿经验,男人大多数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就那种娇滴滴的年轻貌美的小娘子,只要会撒娇,他们永远没法对她说不。
她以往还想着能出平州,所以饿几顿冷几天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走不了,得让自己的日子尽量好起来,最好卫澧这个老狗能记住,她不能挨饿,挨饿会胃疼,不能受冻,不然浑身会疼。
赵羲姮哭了一会儿,觉得炉子里的地瓜土豆应该烤好了,鼻涕也眼泪也全都抹在卫澧身上了,于是从卫澧怀里爬出来,“主公,我想吃东西。”
卫澧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放开她,默默从炉子里捞出烤好的栗子,方才她身边儿等着凉。
赵羲姮伸手要抓,卫澧刚想骂她,想起她刚才哭成那样,话还是咽回去了,拉住她的手道,“热,你等会儿,饿死鬼投胎了?”虽然语气依旧不善,但比刚才凶巴巴的好多了。
“哦。”赵羲姮歪头,这人咋回事儿?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变成这死样儿了。
男人心也是海底针。
所以刚才她哭那一场到底有没有用?
陈若楠哭起来是嚎啕大哭,不是如赵羲姮那般要端着架子,得哭得梨花带雨柔弱可人,她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掉,将陈若江恶心坏了,连忙甩开妹妹。
“哭哭哭,就知道哭,我早说不让你来,你非得来!”说罢又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瞅瞅你刚才说那啥话?听起来对劲儿吗你就说?早晚你死了我都没地儿给你收尸去!”
陈若楠揪着陈若江的袖子擤了个鼻涕泡,“哥,我都被人说成这样婶儿的了,你也不道安慰我。”
“害安慰你?你有啥值得安慰的?”陈若江嫌弃的将袖子又一把抽回来,“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我搁家不待半个月,米都让你吃干净了。”
陈若楠猛然想起自己那个漂亮的情敌公主,不仅人漂亮,而且温柔,而且,而且还会夸她,她烧个炉子都能给她夸出花儿来。
她又是一委屈,扁嘴就要哭。
情敌都夸她,而她哥从来就没有夸过她!
简直没有什么比这更令她心碎了。
她今天一天心碎了好几次,世上想必没有比她更惨的人了。
陈若江掐住她的嘴,把她掐得像个鸭子,“憋哭了,快去买米,家里没米下锅了。”
陈副将办事效率很高,不到半日,就在长白山下的行宫里收拾出来了最大最舒服的一套院子,里头虽然空旷些,但至少生活用品是齐全的,甚至贴心的配上了侍女和小厮。
卫澧出行,鸡犬不宁。
各铺子该收摊的收摊,该藏起来的藏起来,生怕让卫澧瞅见个脸。
赵羲姮缩在步辇中,手里是热乎乎的小手炉,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她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从原来的跟着卫澧在冰天雪地中骑马,变成了能坐温暖的步辇。
干得漂亮啊赵羲姮!
待遇变好了!
不要骄傲,再接再厉!
她算是发现了,卫澧不管心里想什么,嘴就跟死鸭子似的,永远不会好好说话,但是也不用他嘴甜,平常跟她少叭叭两句就行了。
多办事儿,少说话。
没过多久,辇车停下来了,赵羲姮挑起帘子看,周围全都是白茫茫的雪,压着一座精致的大门。
不远处长白山的轮廓清晰可见,积雪披被着,朦朦胧胧从云雾中冒出一层一截的尖儿,与晋阳的山水不同,它像是一种震撼又裹挟着寂静的美,一圈一圈的涟漪荡在人的心头。听说长白山上有天池,天池中有水怪,她不曾见过。
卫澧回身,看她看得失神,同她道,“春天的时候,雪会从山脚下开始化,山被劈成两截,一截开始复苏了,一截还是白雪皑皑,有时候六月份山顶还会下雪。”
赵羲姮难以想象,六月飞雪,那是窦娥冤里才出现的场景。
她的家乡晋阳,是四季如春的,冬天冷也只冷一阵儿。
副将安排的人显然也很怕卫澧,见着他都是低着头,颤抖着唤一句“主公。”
卫澧对此并不在意,越是多的人怕他,他心中那一点儿卑微隐秘的情绪就会得到抚慰。
一行人路过荷花池,荷叶枯萎,湖面上落着一层雪,打弯了荷叶的腰,赵羲姮多看了两眼。
这样大的荷花池,明年开花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看。
卫澧见到她的目光,于是停下来,扬了扬下巴,“多看两眼吧,往后没机会了。”
他将赵羲姮关起来之后,估计她也没什么机会能出门半步,将陈若江恶心坏了,连忙甩开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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