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药》 中第2/3段
“跳蚤的来吮血,虽然可恶,而一声不响地就是一口,何等直截爽快。蚊子便不然了,一针叮进皮肤,自然还可以算得有点彻底的,但当未叮之前,要哼哼地发一篇大议论,却使人觉得讨厌。如果所哼的是在说明人血应该给它充饥的理由,那可更其讨厌了,幸而我不懂。“
这是不是很像呢,要吸你的血,还要给你灌输理由,说明为什么要给他吸血,告诉你你给他吸血的合理性。不过还好,很多人不太信这一套洗脑,所以大家现在天天都在骂资本家。
那封建统治下的这些人,跟我们不同,都已经被洗脑成功了,刚才说的祥林嫂就是例子。所以鲁迅从来不描写别人吸血的过程,而且钻进人物的思想内部,去把他们自身的愚昧写出来。
那么这篇小说呢?回到小说开头,华老栓夫妇多年来积攒的一包洋钱,虽然我们不知道它一共有多少,但那一定是夫妇俩多年辛苦劳动获得的。小栓睡了,一个重病的人盖上的却是满幅补丁的夹被,这说明他们一家物质生活极为贫困。然而这么贫困的家庭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这些钱的交互价值,却仅仅等于刽子手在行刑的刹那间顺手弄到的一个人血馒头。更可怕的是这一切都是华老栓心甘情愿的央求刽子手帮助的结果。这才是封建思想的真正恐怖之处。
这一节鲁迅先生清晰的向我们展示出了三种生命形态,生命的消散(焦皮里面窜出一道白气,白气散了)、生命的空洞(已经全在肚里了,却全忘了什么味)、生命的愚昧。三者都令人恐惧,浑身发凉....
“三
店里坐着许多人,老栓也忙了,提着大铜壶,一趟一趟的给客人冲茶;两个眼眶,都围着一圈黑线。
“老栓,你有些不舒服么?——你生病么?”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说。
“没有。”
“没有?——我想笑嘻嘻的,原也不像……”花白胡子便取消了自己的话。
“老栓只是忙。要是他的儿子……”驼背五少爷话还未完,突然闯进了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披一件玄色布衫,散着纽扣,用很宽的玄色腰带,胡乱捆在腰间。刚进门,便对老栓嚷道:
“吃了么?好了么?老栓,就是运气了你!你运气,要不是我信息灵……”
老栓一手提了茶壶,一手恭恭敬敬的垂着;笑嘻嘻的听。满座的人,也都恭恭敬敬的听。华大妈也黑着眼眶,笑嘻嘻的送出茶碗茶叶来,加上一个橄榄,老栓便去冲了水。
“这是包好!这是与众不同的。你想,趁热的拿来,趁热的吃下。”横肉的人只是嚷。
“真的呢,要没有康大叔照顾,怎么会这样……”华大妈也很感激的谢他。
“包好,包好!这样的趁热吃下。这样的人血馒头,什么痨病都包好!”
华大妈听到“痨病”这两个字,变了一点脸色,似乎有些不高兴;但又立刻堆上笑,搭赸着走开了。这康大叔却没有觉察,仍然提高了喉咙只是嚷,嚷得里面睡着的小栓也合伙咳嗽起来。
“原来你家小栓碰到了这样的好运气了。这病自然一定全好;怪不得老栓整天的笑着呢。”花白胡子一面说,一面走到康大叔面前,低声下气的问道,“康大叔——听说今天结果的一个犯人,便是夏家的孩子,那是谁的孩子?究竟是什么事?”
“谁的?不就是夏四奶奶的儿子么?那个小家伙!”康大叔见众人都耸起耳朵听他,便格外高兴,横肉块块饱绽,越发大声说,“这小东西不要命,不要就是了。我可是这一回一点没有得到好处;连剥下来的衣服,都给管牢的红眼睛阿义拿去了。——第一要算我们栓叔运气;第二是夏三爷赏了二十五两雪白的银子,独自落腰包,一文不花。”
小栓慢慢的从小屋子里走出,两手按了胸口,不住的咳嗽;走到灶下,盛出一碗冷饭,泡上热水,坐下便吃。华大妈跟着他走,轻轻的问道,“小栓,你好些么?——你仍旧只是肚饿?……”
“包好,包好!”康大叔瞥了小栓一眼,仍然回过脸,对众人说,“夏三爷真是乖角儿,要是他不先告官,连他满门抄有些不舒服么?——你生病么?”一个花白胡子的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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