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殿前问情第3/3段
“陛下，已近戊时，为何还不见断先生前来，就算有恙在身，卧床难起，也该派人前来通传一声才是，大炀才俊，难道就是这般应约的么？”
三人说话间，龟兹正使已是出席到得阶前高声问询，举止虽是恭敬，可面上却带着一丝玩味，话音刚落，龟兹使团那边已是笑声四起，就连大齐南陈之人也皆都窃窃笑语。
炀帝于上，冷冷一视，并未言语，虽是金秋之节，但殿中却颇为暖和，那龟兹正使却似是被冷风拂身一般，颤了颤身子退得一步。
“正使大人，”独孤信不待炀帝应声，便已是拍桌而起，“距戊时尚有半刻，贵邦就这般急不可耐地想要亲睹我大炀断九断先生的风姿么？”
“独孤大人，”龟兹正使稳了稳心神，脸上又复戏笑之意，“在下早闻大炀第一战将威名，也曾听闻大人于疆场之上所向披靡，却不知大人的口舌功夫，竟也是这般华丽！”
“你......”
眼看独孤信袖袍拂动，炀帝微微一笑，道：“呵呵，断卿乃是不染俗尘的世外之人，琴筵这等小事，他本不愿插手，可太后她老人家向来喜琴。
断卿念着太后年长，方才千里入京，愿于这琴筵之上抚奏一曲，以全太后之心，贵邦若是等不急，那便请回吧！三年恩免，念及贵邦臣情，朕自会赐予！”
此言一出，龟兹席间顿起哗然，龟兹虽是西域小国，但距离大炀尚有千里之距，从未有过纳贡称臣之举。
炀帝之言，却是将龟兹看做了属国一般，而那斗琴的彩头，也被说成是上国恩赏，前句更是将断九进京斗琴，说成是为太后全愿，而并非是一场平等较量，此等说辞，实则与羞辱无异。
但无论龟兹人再怎么不满，这里毕竟是大炀皇宫，高处坐着的，更是世间最强之人，大炀之势实非龟兹能敌。
龟兹正使面色一沉，正不知如何相应之际，静坐于台上的白陶却是起身一礼道：“陛下，妙意琴曲，关乎技巧，更重心境，断先生身体有恙，便是勉强来了，想必也是难尽曲意。
若到戊时，断先生实难至此，外臣愿为砖石，为太后抚曲尽兴，至于这场论琴，外臣愿等断先生痊愈后，再与其较之。”
“无妨，”炀帝挥手轻笑，示意白陶坐下，“若至戊时，断卿还未前来，朕，甘愿认输，你先稍作调息，全力备战便是。”
“是。”白陶微笑一礼，又复回身盘膝，龟兹正使得炀帝金口，告罪一礼，也即回到席间静坐。
闻炀帝之言，百官之中便是有人欲要起身劝谏，炀帝侧首瞥眼，将起身之人压了回去，众人回席后，皆都面现不满，窃窃低语起来，独孤信望了一眼殿门处的刻漏，心中也是有些忐忑，但面上却仍是一脸镇定。
眼看着刻漏快要流尽，龟兹众人面上喜意也是越来越甚，席间欢声不断。大齐与南陈之人，此时也是作得一副看戏的神情。
而大炀众人，头都快垂到了案几之上，甚至能闻得声声埋怨之语。就连长文与如愿也是低头默然不语，唯有楚元徵一脸淡定神色，拾筷在食盘中不断拣食。
不多时，刻漏中的最后一颗沙粒也轻轻落于盘中，虽是无声，那龟兹正使却如忽闻雷响一般，从席上猛地站起，满脸笑意地大步行至阶前，揖身一礼。
“陛.......”
称语方出半字，殿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浅笑，笑声虽轻，众人却是听的尤为清晰。
“臣，断九来迟，望陛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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