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山河易主 第二章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第2/3段
一些年长的蒙古俘虏一望见此城便跪地哭拜,口中喃喃道:“不图今日复见大都。”明军士兵立刻上前挥鞭驱赶,喝骂道:“此处是大明北平府,不再是你们元大都了。快快起来赶路。”
塔娜对张士行感叹道:“我曾经魂牵梦萦的大都啊,不曾想是以这种方式回来。”
张士行却沉默不语,他终于回到了父亲念兹在兹的北平府,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他究竟算是汉人还是蒙古人呢?说他是汉人吧,父母却皆为汉人所杀,他与汉人仇深似海,说他是蒙古人吧,血管中却流淌着汉人的血,头脑中装着汉人的魂,实在是矛盾之极,苦恼之极。
大队人马在城北扎下营寨,十万蒙元俘虏单立一营,塔娜与张士行依旧住在一处。次日,有几名明军士兵前来提人,说是要将塔娜押往燕王府前去献俘,塔娜挣扎不去,张士行上前与这几名士兵扭打在一起,一名士兵呵斥道:“你个小蹄子给我放老实些,大将军这是抬举你,若是此去,你入得了燕王的法眼,收了入府,难保这辈子不吃香喝辣,你还要谢我哩。强似被发配入教坊司,生不如死。”
塔娜闻听此言,顿时不哭不闹了,简单梳洗打扮了一番,对张士行凄然一笑道:“我的巴特尔,我们就此别过了,待我寻得一个好去处,再来唤你。”张士行有些不明所以,呆呆目送塔娜上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车子出了俘虏营,门前已经聚集了数十辆大车,塔娜左右观瞧,车上尽是捕鱼儿海一战所俘获的蒙古王公大臣,有上百人之多,位高权重者为吴王朵儿只,代王达里麻,平章八兰等人,还有自己的二哥地保奴,其中竟然还有先帝必里克图汗(元昭宗)的皇后权氏,也就是她的大娘,权氏来自高丽,年近五旬,皮肤依然白皙,望之如三十许妇人,虽低眉顺目,却依旧有皇家气度。
一行人离了俘虏营,走了十余里路,终于来到了北平城下,由安贞门入城一路向南,至通惠河,再折而向西,行不数里,看到了水波澹澹,莲叶田田的太液池,中间是草木茂盛的琼花岛,真个是神仙居所,此处已属元朝皇城,自徐达攻占元大都,皇城被毁,只余西南角的元太子(元昭宗)宫,现如今做了燕王朱棣的府邸。
众人来至燕王府前,离车下马,由王府侍卫引入府中,穿堂过户,来至正殿之下,只见殿前匾额大书三个字:“承运殿”,那权后看到这三个字后,不由得泪下沾巾,自言自语道:“这不就是以前的隆福宫吗,真是江山依旧,物是人非。”
这时殿内走出一名军官,高声问道:“来者可是残元俘众?”押送军士答道:“正是。”那军官道:“带上殿来,觐见燕王。”于是众人整肃衣冠,鱼贯而入,只见殿中左首金交椅上端坐一人,虎背熊腰,赤脸虬髯,正是大将军蓝玉,丹陛之上端坐一人,年近三旬,颧骨高耸,鼻梁挺直,双目如刀,颌下长须,正是燕王朱棣。
众人跪下叩头,高呼参见燕王殿下。朱棣点点头,沉声道:“诸位平身,一路南来,车马劳顿,辛苦了。”
蓝玉指着吴王朵儿只对朱棣道:“燕王殿下,此人乃是残元吴王朵儿只,朵儿只乃元太祖成吉思汗同母弟合赤温后代,捕鱼儿海乃是合赤温汉国所辖之地,朵儿只在其封地被俘,则我已知残元尽灭矣。”说罢,自顾自的哈哈大笑。
朱棣陪笑道:“大将军此战功比卫、霍,真我朝开国以来第一人。”
蓝玉笑道:“燕王过誉了。”他又指着地保奴道:“此人为残元虏酋次子地保奴。”
地保奴身材瘦小,跪在地上簌簌发抖,不敢发一言。
蓝玉望着他轻蔑的一笑,又指着塔娜道:“此女为残元皇帝之女塔娜公主,正值青春年少,燕王不如收入房中,侍奉枕席。”说罢,他手一扬,便有两个士兵上前将塔娜推到丹陛之下,好令朱棣看个清楚。
朱棣看了塔娜一眼,淡淡道:“如何处置残元俘虏,当由父皇定夺,孤身为臣子,安敢自专?”
蓝玉笑道:“左右不过是一个妇人,现太子当国,你若喜欢,我去和太子说,无有不准。”
塔娜对着蓝玉啐道:“恶贼,还我娘的性命来!”
蓝玉大怒道:“小蹄子,在此处还敢撒野,给我掌嘴。”左右军士上前,啪啪啪扇了塔娜几个耳光,她的嘴角登时流下一缕鲜血。
这时权氏走上前来,微微下腰,对着朱棣和蓝玉,施了个万福,柔声道:“大将军,燕王殿下,暂息雷霆之怒,妾身有要事禀告。”
燕王朱棣有些疑惑,问蓝玉道:“大将军,这是何人?”
蓝玉道:“此妇人为残元太子妃,权氏。”
朱棣道:“权氏你有何要事禀告本王?”
权氏凄然一笑,幽幽道:“此宅为妾身故居,住了十几年了,故地重游,感慨万千,江山依旧,物是人非。不知燕王殿下在这隆福宫中住了这许多年,可得此宝?”
朱棣哦了一声道:“顺帝仓皇北逃,宫中确实遗留不少珍珠宝贝,不知夫人所谓宝物,究竟何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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