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树欲静第1/4段
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也就是1963年,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洛伦兹在用计算机求解仿真地球大气的方程式时,为了更细致地考察结果,他把一个中间解0.506取出,提高精度到0.506127再送回。
原以为这会让他得到十分精确的答案,气象学家却发现前后计算结果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若是寻常人,可能就随意将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但科学家不一样。
经过思考,他随之得出了一个结论,而且确信无误,便在一篇提交给纽约科学院的论文中分析了这个十分著名的论断。
他说:“也许,一只海鸥扇动翅膀足以永远改变天气的变化。”
听上去很不可思议,洛伦兹却并没有放弃这个理论。
在以后的岁月和演讲中,他用了更加具有诗情画意的象征——蝴蝶。
因此,对于这个效应最常见的阐述是: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蝴蝶效应的诞生,在当时完全是引起轰动般的存在,以至于在此后几十年内,人们还对此津津乐道。
他们似乎深信不疑。
爱德华·洛伦兹更因此成为了混沌学的开创者之一。
他解释着说:当蝴蝶扇动翅膀,它就将导致身边的空气系统发生变化,并产生微弱的气流,而微弱的气流的产生又会引起四周空气或其他系统产生相应的变化,由此引起一个连锁反应,最终导致其他系统的极大变化。
换句话说,就像现在互联网大厂里面人人谈论的黑话:蝴蝶赋予了气候一种微不可测的能量。
这种赋能会引发难以预测的成效,也会让事情更加难以捉摸。
当然,“蝴蝶效应”更主要的还是一个比喻。
由于误差会以呈指数、倍数形式般的剧烈增长,在这种情况下,一个微小的误差随着不断推移造成了巨大的后果。
如果非要在国内找到个对应蝴蝶效应的点,大概是那篇狙击某著名导演的某著名大片的某著名例子。
那个例子叫做——《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那个馒头引发了多少血案,我们先按下不表。
总之,在这之后各种网络恶搞层出不穷,我们似乎完全有理由相信,几年后那血洗B站的“林黛玉VS伏地魔”拉郎配便是受此启发。
但难道,世事真的是这样的吗?
.....
“啊……”
江奇呻吟了一声,举起手来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略微有些烫,似乎烧着火一般。
他猛然惊醒过来。
举目一看,依旧是在自己的家里。这宽敞的床榻,这洁白、干净的床单和被套,这拉上窗帘又密不透风的内室,确实是在自己的家里,没错。
这是造不得假的。
他卸了一口气。
等这口因为难得的惊慌的气卸出去后,江奇却奇怪的沉默了半天。
很奇怪,他坐在床上,既不躺下来,也不走下去,就这么坐着,甚至看上去像是痴傻般的坐着,那双原本十分锐利的眼里暗沉着光,跟房间里灰暗的光如出一辙。
直到数分钟后,他才动了起来。
江奇先去拿手机。
手机上什么都没有,界面十分干净,甚至干净得不像话,一点儿也不符合他这个大型钢铁公司的老总的身份。
既没有什么基金操作软件,又没有什么股票操作软件,只有一只孤零零的企鹅,还有俩个相互依偎的一大一小的聊天框。
这就是他所有的通讯来源了。
江奇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微微合上了眼睛,又快速睁开,在这样的持续的静默中,他打开了自己的邮箱。
——又是一些公司里不厌其烦发来的邮件。
往日,这样的邮件会让江奇感到兴奋,他有一种随时随地要去上战场,自己的战场的期盼感,但现在,现在,他只感到一阵阵的犯困,还有恶心。
他知道这很不正常,不正常到应该调整过来。
但他依旧呆愣着,手里紧紧攥着那些人并未联系他的手机,心里翻江倒海,不得安宁。
他只知道:
他死了!
那个人死掉了!!
就跟一个溺水的人眼睁睁看着那根能救自己性命的稻草,如同系上了一块大石头般,石沉海底。
就跟一个懵懂无知的士兵眼睁睁看着自己那战无不胜的统帅,被不知道从哪里袭来的淬毒的暗箭杀害。
江奇感到浑身不可抑制般的发冷。
他死了!
他的父亲死了!
那个从来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的人,那个没有一天尽到了父亲的义务的人,却又在自己柔弱的时候,被行业上的敌人陷入绝境伸出援手的那个男人……
他死了!!!
江奇终于再次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
他一个人没有待多久。有人敲门了。
“阿奇,醒了吗?”门外的女人听声音有了些岁数,透着一股苍老,也透着一股疲惫。
江奇望了出去,他好似隔着这扇房门,看到了房外那个人。
他“啊”的张开嘴,因为许久都没有进过水而显得喉咙干涸、嘶哑,“醒了。”
“吃饭吧。”
门外那个女人十分担忧,她再次催促道:“先吃饭,有什么事情吃完饭再说。你进去太久了,不能不吃饭。”
许久后,江奇才起身去打开了房门。
他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他。两人的眼里是别无二致的忧郁、担忧与疲倦,但除了这些之外,女人的眼里还有着内疚,一股深深的、藏也藏不住的内疚,而江奇的眼睛里,除了更多的忧郁,却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回答道:“好。”
得到江奇的承诺,女人有了些如负重释。
她脸上有了不明显的松懈与浅浅的笑,“那你先去洗手,我去摆菜。”
“嗯。”
女人忙活去了。
江奇漫无目的的看着客厅内。
客厅收拾得十分整洁,是一个家庭拥有了一个认真、勤劳的女人般的整洁,这种整洁体现在方方面面,这种整洁仿佛深入这个家庭的骨髓。
他突然有些发懵,感觉身上犹如一群蚂蚁爬过,痒痒的,就好似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女人出来后还看见他站在这里。
她嗔怪着说道:“坐下啦,你在看什么?怎么,自己的家都不认识了吗?”
江奇默默的坐下了。
女人给他装饭乘菜,还打了一碗汤,一股股热腾腾的羊肉的味道,却不膻。想必这羊肉,厨师一定是用了心的。
江奇问道:“他…爸爸他回不回来?”
“不回来了。他说跟那群牌友约好了。”老人轻快的答道。
江奇听到就沉默了。
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喝汤。这汤果然熬得很好,很鲜,却是温的,一点儿也不烫,不知道熬了多久。
老人看着儿子自从昨天晚上回来就滴水不进后,终于开始吃东西了,有了些高兴。
她勤快的给他夹菜,“不知道你突然回来,没有准备好,这菜都是今天早上才去买的,肉呢,我问过店主了,说是早上才现杀运过来的猪,羊是XJ的羊,都新鲜得很!而这青菜,你看……”
她夹起了一根青菜,上面青松翠绿的菜叶仿佛闪过与生俱来的嫩嫩的光泽,那光泽引得江奇停下了筷子,全神贯注的看。
她高兴的说道:“…是有机蔬菜!这有机蔬菜还真的跟一般的不一样,炒出来都不一样,闻闻,多香啊!只要你愿意多多回来,咱们以后可以多订点,餐餐吃这个!”
江奇果然怔了下。
他记得家里一向比较节俭,到底是当年穷惯了,哪怕她儿子已经混出来了,已经发达了,老人,老两口,还是十分简朴。
像今天这样子的五菜一汤,绝对是大餐了。老两口肯定是舍不得吃的。
江奇的目光在满桌上的菜上一扫而过。
他忍不住说道:“这…太浪费了,我们两个人吃不完的。”
“吃不完等你爸爸,他肯定能吃完。”
江奇:“.....”
我爸又不是饭桶。
他叹了一口气,禁不住放下了筷子,眼睛里有了些正视。
“妈。”
“哎,儿子哎。”
“给你说件事。”
老人轻轻的默了下,用与自己年龄根本不相符的速度将筷子重新抓住,塞回在他的手里,露出了那种微微的祈求。
她说道:“先吃饭。”
江奇只觉得食之无味,他吃不下饭。
他再次重申自己的话,双眼紧紧地盯着老人的眼睛,有些怜惜,又有些粗暴:“妈,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老人:“.....”
她不自觉地放下了筷子,握筷子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轻轻的擦过去,好似那洗碗时也要擦手的习惯性动作。
这动作逃不过江奇的眼睛。
他的面色突然柔和了些。带着一些怜悯,带着一些不忍。
他没头没脑的说道:“其实我想过不要跟你说的……但是我思前想后,或许告诉你才是最好的。否则你也不会安心的,对吧?”
老人坐在那里,像个乖巧的孩子,她不说话也不表态,仿佛在听老师的训话。
“他死了。”江奇说道。
他突然有些哽咽,但很快他将哽咽咽了下去,就像一条脱离的狼群的狼把口里那口离群索居的血咽了下去。
他仿佛自言自语、自言自语的再次强调:“他死了。”
“谁?”老人终于有了些反应。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那手,放在餐盘的、有着老人斑的手,微微地在发抖。
谁死了?
谁死了!!
老人反复的确认。
江奇见是舍不得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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