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从军行第1/3段
郭融治军出了名的严明,新军尤其难过。白钰宁入营的第一年没碰上恶战,只是些追亡逐北任务,可筑城掘壕、打扫战场、屯田戍卫的苦役也逃不掉。好在新军多是憨厚朴实的庄稼汉,白钰宁这做侍奉下人出身的,天然做小伏低、左右逢源,又不吝使银钱打点着,讨得上下都喜欢,第一年还没结束就做了行长。
自在新阳击败叛军后,白钰宁所在部伍就留在这里修复城池做大军休整的落脚地。这日傍晚收了工,回营时白钰宁让同伴前头走,自己故意落在后面,他喜欢偶尔的独处时间。
白钰宁就这么慢慢悠悠往回走,路过城门,看见个军汉仍在背夯土,那人身体结实健壮,可仍被超负荷的劳役压得筋疲力尽,将将咬牙支撑着不倒下,旁边站着个屯长,不时骂两句,他看不过去,几步走上去,赔着笑脸:“上官,这是我同乡,您这次高抬贵手,原谅原谅。”说着把两吊钱隐蔽地搁在他手上。
这屯长虽不是白钰宁的主官,可也认得他,更认得串钱,自然愿意送他个人情,客气两句也就走了。
那军汉气喘吁吁地跌坐在地上,白钰宁和他并排坐下来,一拱手:“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回答:“我叫丁望,多谢兄弟相帮。”
白钰宁劝解他:“按说你们那个屯长好对付,平时顺着些,偶尔给点银钱也打发了,你怎么和他作对?”
丁望恶狠狠地盯着屯长走的方向:“钱是用命换的,哪能那么容易给他?”
三言两语白钰宁已经差不多摸透他的脾气:“既然这样,你不如来我行里,我帮你打点,多份照应。”
丁望狐疑地看了看白钰宁,他并不相信这世上存在没由来的善意,便客气但疏远地谢绝道:“我与兄弟萍水相逢,不敢无功受禄,我丁望是知恩图报的人,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兄弟尽管开口。”说罢起身便走,白钰宁想再说什么,也撵不上他。
在新阳又待了十几日,白钰宁所在的部伍开拔到前线,刚到寨里不久就有大战等着他们。营里的军士大多不安又兴奋,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到战阵对决。
快入夜时,白钰宁安抚了一会儿自己的部署,独自去了屯长的营帐,他需要把握每一次机会。“下次交战我想站头排,还请上官帮帮忙。”他说着把一袋散碎银钱放在桌角。
屯长和他关系不错,也愿意劝劝他:“新兵惯例不上头阵,你没见过厉害,也该听过,这头排可是最容易丢性命的差事,人躲都躲不及,你倒要争着去。”
白钰宁耐心听了,但仍坚定不移:“上官苦心我都明白,可我一定要去挣这份军功。”
“你到底为了什么至于这么搏命?”
白钰宁咬咬嘴唇随意搪塞道:“家里有等着我去提亲的姑娘。”
“得什么样的女人值得用命搏。”
这次他倒坚定了:“世上最好的姑娘。”
屯长沉吟一会儿,终还是妥协了:“这事我帮你办了,只是咱们营不在头排,列阵时你得去别的营里听差遣。”
白钰宁自是答应下来。
末了白钰宁正转身要走时,屯长却叫住他:“把钱拿回去吧。”
他诧异地转脸看看屯长,在他认知里这几个字绝不是视财如命的屯长能说出来的,想到这里他试探着拒绝:“上官为我的事操劳,上下打点哪能用您的…”
“拿回去。”屯长打断他:“我也不是什么钱都要的,万一有个什么也能留给你的姑娘。”
意外之下的白钰宁都没意识到屯长好像在和将死之人说话时的悲悯语气,只是应一声,听话地拿回了钱袋。
三天之后,汶水边开阔的平原上,没了前面的军士,整个战场一览无余。
白钰宁紧紧握着枪杆,腿上沉得厉害,要不是和同袍挤在一起,恐怕他一步都挪动不了,他以为自己从地狱走出来,不会惧怕尸山血海,可直到真正站在头排才知道战场上肃杀沉重的恐怖气氛远远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边上是个百夫长,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老兵,看到他的异样,搭话问:“你是第一年的兵吧?”
白钰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轻点点头,勉强挤出句话:“差不多一年了。”
“第一次站头排。”
白钰宁想回答却紧张地开不了口,只能机械地继续点头,
“也是,这一年也就这一次算真正的打仗。”百夫长表示理解,继续分散他注意力:“按说你这也算新兵,来头排肯定是自告奋勇的,为了什么啊?”
白钰宁狠狠一咬嘴唇:“立军功,拿银子,买房置地娶老婆。”
“家里有相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段进行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