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个女人第1/2段
当天夜里，白钰宁开始发烧，神智不清醒，倒有了力气，整夜地叫娘，眼看着到弥留之际，侍奉下人乱了方寸，有人跑去找贺宗义和元虎，剩下的人手忙脚乱地准备衣被。
奉命看着杨敏的人也掺和进去，她便瞅准机会跑出屋来，明天是杨德维行刑的日子，她的父母兄弟，同宗亲戚都要在一天之间丧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缺席。
仆人早把白钰宁的嘱咐抛之脑后，她走在院里，也没人注意她，她一步一步接近了大门，白钰宁的呼号声却缠住她的脚步。
不知他是哪来的力气，凄惨的声音在整个院子里回荡，
“娘！娘！你去哪了？！”
声嘶力竭，好像要把所有生气发泄出去，她又走了两步，一步比一步沉重，也许她活着还不是全无用处。
杨敏在门口停了一会儿，终是转身进了白钰宁的房间。
她刚到床边，白钰宁就抱住她：“娘，好疼啊！娘！”
杨敏坐到床上，把白钰宁放在怀里，轻抚他的额头，烫的吓人，她便让人打凉水来，把帕子打湿了，一遍遍擦拭他的额头。
白钰宁竟安静下来，乖顺地躺在杨敏身上，连呼吸都平稳了些。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恢复了清醒，含混不清地对杨敏说：
“别去…”
杨敏痛快答应了他。
一会儿功夫，贺宗义和元虎急匆匆赶来，进屋查看白钰宁的状况，元虎看见杨敏，一时惊讶：
“杨…公子？”
贺宗义看看白钰宁，问旁边人：“预备下丧仪棺椁了吗？”
“大人病的急，还没预备下。”
贺宗义听了就要带元虎去置办，杨敏拦住他们：“贺大人不必去了，他会没事的。”
“姑娘能确定吗？”
杨敏笃定地点点头：“妾能确定，妾今夜守着他。”
杨敏就这么抱着白钰宁坐了一夜，白钰宁偶尔清醒，但大部分时间都是混沌的。
不知不觉的，太阳已经升起来，杨敏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开刑的时间已经到了，她的父兄，她最珍爱的家人，她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都在太阳升起的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她沉浸在无涯的痛苦里，没注意白钰宁再次清醒过来。
竟真如杨敏所说的，白钰宁的烧退了，人还是虚弱，但清醒的时间比之前也长了不少，甚至还有了说话的力气。杨敏见他没了大事便回了厢房，白钰宁很想安慰她，但想不出说什么。是呀，父母亲人，如果这样的伤痛能用几句话抹平的话，他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思忖着如何让杨敏宽心些，慢慢又陷入昏睡中。
......
吱呀一声，门轴尖利的响声把白钰宁从昏沉中唤醒，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朝他过来，他太过虚弱，神智已经清醒可身体却好像钉死样动弹不得，他试着用力，伤口的痛感窜遍全身，顷刻逼出一身冷汗，直到那脚步到了床跟前，白钰宁才费力转过脸：
“谁？”
太过轻的声音刚爬出口就消散在空气里。
听见白钰宁说话，杨敏打个激灵后退一步，看见是她白钰宁松口气：
“怎么了？深更半夜的…睡不好吗？”
杨敏眼眶红肿，头发也散乱，抱着胳膊活像只受惊的小鹿，白钰宁问她她就点点头：
“发…发噩梦，不敢躺下，不知怎的就来这里了。”
看着她这副样子，再想起自己每个从噩梦中惊醒的夜，白钰宁自然不忍心赶她走，他轻轻拍一下床：“你要是不怕明天醒来身边有具尸体就来这里睡吧。”
杨敏眼里闪了一下，想点头但旋即犹豫起来，白钰宁努力笑笑宽慰她：
“怕什么？你看我这个样子，就是有心也无力。”
说着稍往外挪了一点，只这点动作又是一身冷汗。
杨敏被他逗的笑了一下，先拿出手绢细细给他拭了额头，才小心翼翼翻过他躺在里边，床不算宽大，她娇小的身子紧贴着白钰宁，不知是什么魔力，杨敏心里踏实了许多。
“自我父母过世，我也是整日整日的发噩梦，直到我遇见个人，若不是她，我恐怕捱不到今天。我原夜的…睡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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