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督抚忧心第2/2段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全歼的话有些困难。毕竟骑兵来去如风，打不过就逃，战场上如果不是提前结合地利做预先埋伏，很难成建制地消灭骑兵。”
“打一打对方的士气也是可以的。朝廷大军这么快就兵锋接近宁夏城下，可想而知，咱们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宁夏左屯卫（今永宁县），刚刚统帅三军来到此地的总督张佳胤与监军御史王家屏接到消息，又见满身血渍、伤痕累累的前锋将军李昫跪地请罪，一时无语。
良久，张佳胤愤愤道：“好你个李昫，本督看你勇武，让你做先锋。没想到，你竟然是如此一莽夫，区区两千骑兵就敢冲到宁夏城下与敌万骑接战。你……唉，监军看如何罚他是好？”
“张大人是总制军政务的一把手，在下只是个监军，只负责督促平叛、记录战功，不会干预军务的。”
张佳胤道：“那好吧。李昫，你这一战伤亡数百，害的本督平叛以来首现败绩，本督不能不从重处罚。来人啊，剥去他的官服，打入监牢，听后发落。”
接着有侍卫上前来将李昫满是鲜血的铠甲、里衬剥去，露出了满是伤痕血淋淋的里衣。
“大人，李昫轻敌冒进，死不足惜，只求您让我继续上阵杀敌吧，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小兵上场也行。李昫要亲自为兄弟们报仇啊。”李昫哭诉道。
王家屏看着下方跪地哭泣的李昫，又见张佳胤满脸的不忍，知道他这怕不是给自己做戏看呢。于是出言道：“张大人，李昫虽略损兵力，但是也痛击了叛军。如此猛将限制于牢狱可惜了，不如就命他将功赎罪，接下来在战场上戴罪上阵吧。”
张佳胤立即道：“就如监军所言。”
又对李昫呵斥道：“还不快快感谢王监军为你求情，接下来你要是还犯轻敌冒进之罪，我定将你斩于阵前，警示三军。”
“多谢监军，多谢制台。”李昫高兴地磕头道谢。
“好了，下去治伤吧，不要辜负了张大人对你的一片苦心啊。”
等到李昫退下，王家屏才慢悠悠喝了口茶，道：“看来肖甫兄对这个李昫很是看重啊。”
“哈哈，被对南贤弟看出来了。”
张佳胤字肖甫，王家屏字忠伯，号对南。古人有字就称字，若是有自号的，就称号。
张佳胤道：“这个李昫，有一地总兵之才。在如今武将普遍胆小怕事、一心只顾捞钱享乐的情况下，李昫的勇武更是难能可贵。只不过他有骄纵轻敌之心，希望这一次教训，能让他改一改。”
“这个李昫我看也不过中人之姿，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培养。我久在京师，虽略有耳闻，但也没想到如今大明边将已经普遍堕落到如此境地了吗？”王家屏难以置信道。
“大明边军还没堕落到这样严重的地步，只是我忧虑的不是这个。如今卫所败坏，边境大多数都靠个别人在支撑，李如松、戚继光、麻贵等，没了他们，大明还有谁能继续扛得住九边军事重任？如李如松、麻贵之流，也全是靠少数蓄养的家丁作战，边军如今已经渐渐私兵化了。我忧虑的，是一旦有边军将领养寇自重，就会再现唐朝藩镇局面啊。”
“嘶。不可不虑啊，年前就有御史弹劾李成梁在辽东有养寇自重的嫌疑，皇上还因此让李成梁上书自辩，只不过后来因为宁夏战事，皇上为稳定辽东，亲自去信一封表示信任李成梁，还下旨任命其为蓟辽提督。如今想来，李成梁一离开辽东，当地就发生叛乱，新任总兵不能制，只能让李成梁又回到辽东。细细思来，不可不防啊。”
“哈哈哈好了，皇上目光如炬明察秋毫，这些事情也不是我等现在要考虑的。咱们还是专注于接下来的平叛事吧，皇上下令一月平定叛乱，不算今天就只剩十天了。今天加紧行军，下午就能在宁夏城下安营扎寨。宁夏城屡次加固，为边防重城，可不好攻打啊。”
“我忧心的倒不是月内破城，而是如今朝中大臣跟皇上明显有分歧。皇上不用南兵，欲月内平叛，而朝中大臣大多认为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平叛，而且还必须要广西、贵州、四川的狼兵、苗兵以及东南的浙兵参与平叛。就在我离开京城前，兵部还在为两种方案左右为难，只好一边下令要求地方督抚月内平叛，又下令调动浙兵、苗兵等尽快北上。国家大事竟如儿戏一样，衮衮诸公因为宫内事变、”意识到说错话了，王家屏连忙改口道：“因为宫内施压便将事情轻易变换，哪有一点做大臣的担当？”
张佳胤道：“对南慎言啊。两手准备不是更好吗？能月内平叛就月内平叛，大不了南兵就当是拉出来演练一番，省的他们在南方待得生锈了。要是我等不能月内平叛，也好供后来者领着他们继续攻城，老夫到那时恐怕已经被追责去职了。”
“这、应当不至如此吧？”
“希望是不至如此，而不是不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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