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后路知己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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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无点头道:“檀越悟了便好。”

  凌九道:“可我不知我活得了几时,我虽想活着,别人却不愿我活着。”

  此时林间的路变窄许多,这条路似乎已许久没人走过,两旁长满了荆棘,好在马车刚好能行得过去。

  胡元汉见状,觉得奇怪,道:“这条路时常有人走着,怎会长出这么多荆棘?”

  凌九道:“想来春雨一下,荆棘又努力爬回来了。”

  胡元汉应了一声,“也对。”

  苦无对凌九道:“就如檀越刚才所说,这荆棘也如人一般,努力活在这世上。”

  凌九点头道:“大师说得的确没错,只是荆棘却没有人的感情,他们只知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

  苦无笑道:“这世间万物,皆有生命的意志,自是为了活着。可这万物的意志,都要比世人强得太多,地上的蚂蚁,花间的蝴蝶,树上的鸟儿,它们并无杂念,活着已是最好,再清净不过。”

  凌九道:“可人终究不是野草昆虫,不可能没有杂念的。”

  马蹄声声,踩着地上的野草而过。

  苦无道:“人生在世,便如现在这般,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自是会感受世间诸般痛苦,何必去想呢?”

  凌九一听,低下了头,道:“凌九受教。”

  马车在这荆棘间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前面豁然开朗,已行至大路。

  密林将后方风景盖过,再怎么回头,摸不着也看不到了。

  凌九望向胡元汉,道:“元汉兄,此去临江,终究会有一别,不知到时你要去哪里?”

  胡元汉笑道:“能去哪里?自是回家去。”

  凌九道:“要与家人团聚?”

  胡元汉叹了口气,道:“我哪还有什么家人。”

  凌九道:“元汉兄未曾成家?”

  胡元汉神色变得黯然,抬头望太阳,刺得眼睛发疼,就如同他的心一样。

  他不再叹气,道:“我十三岁时,父母便已走了,二十岁时成了家,二十三岁时妻子怀了孩子,二十四岁时妻子难产带着孩子一起去了。”

  凌九沉默了一会儿,胡元汉忽地掀起缰绳,拍在了马背上。

  凌九似不忍心,又问道:“元汉兄一定还有兄弟姐妹,也是好的。”

  胡元汉苦笑一声,道:“我本有一个弟弟,可他出生时嘴唇开裂,吃不进奶,早已夭折了,就连名字也没有,所以只剩得我一人了。”

  苦无听了,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凌九声音小了许多,“元汉兄,抱歉。”

  胡元汉笑了笑,道:“兄弟言重了,刚才听苦无大师一席话,心下开朗了许多。”

  苦无道:“愿檀越能看破‘苦’这一字,看出苦由何处而生,由何处消逝,那么苦便不易藏在心中了。”

  胡元汉道:“大师说得是。”

  凌九不愿再谈这件事了,他想起昨晚陆玉坤的死,问道:“元汉兄,我想问你一件事。”

  胡元汉道:“兄弟请说。”

  凌九道:“那陆玉坤,可是……”

  他话还没说完,胡元汉已回道:“没想到还是被兄弟见着了,其实我并不想出手,只因我若再犹豫,他便要伤到小小了。”

  凌九道:“我和小小都该多谢你。”

  胡元汉摆手道:“有何可谢的,你我已是朋友,再说他对一个孩子动手,本就该死。”

  胡元汉回头看向苦无,笑道:“苦无大师觉得呢?”

  苦无无奈地叹了口气,倒也真是苦于无奈。

  他又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已觉自己此前显得啰嗦了。

  凌九见气氛莫名冷了下来,道:“我早该看出元汉兄是个高人的。”

  胡元汉道:“兄弟莫要折煞我,我既不是你说的什么好人地掀起缰绳,拍在了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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