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第4/4段
说到这里，朱静忽然沉默了，小婉也沉默了。两人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朱静强忍悲意，继续说道：“本来，所有人都以为你们可以永远一直幸福下去，可是，在小恕18岁那一年，发生了一件……”这件事已过去许久，但朱静似乎仍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眼中泪水不断。林小婉更是早已忍耐不住，啜泣不止。朱静哽咽道：“那一天，我见到小恕时几乎认不出来，我从来没见过他那副样子，就像一个活死人，不言不语，好像活着对他来说，也是一种折磨。对，素素她，死了。”林小婉听到此处，更是泪流不已，口中念道：“妈妈……”“素素对小恕来说，不仅仅是爱人，也是亲人，家人，甚至可以说是他的一切，他们原来有多恩爱，那时他就有多痛苦。我和他爸爸想劝小恕，可是我们完全不知道该劝什么。那时我在想，是不是老天见他们实在太过幸福，所以才心生嫉妒，让他们阴阳两隔。”林小婉此时脑海中一直清晰地浮现着一个温柔的身影，似乎正在对自己说“小婉，别哭。”“妈妈。”她又如何能忘的了那个总是一脸微笑帮自己整备好饭菜，夏天帮自己赶蚊子，冬天总是不厌其烦地强迫自己多穿衣服的人。在自己有心事的时候，总会默默地倾听，然后鼓励着自己，每次看到她亲切信任的目光，都会觉得一切充满了希望。朱静问道：“还要，听下去吗？”林小婉虽沉浸在悲伤中，此刻仍坚定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接着说，以我对自己儿子的了解，他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走出来，也或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可是没过几天，他就振作起来了。”说着，朱静深深地看了林小婉一样：“因为当时还有年幼的你在。”林小婉浑身颤抖，本已渐渐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那天，他紧紧地握着只有8岁的你的手，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和你住了下来。一定要陪着你慢慢长大，把你培养成才也许已经成了他人生中唯一的心愿。
从那之后是他这一生中最努力的日子，他白天上课，下课后就拼命打工，接你放学给你做晚饭。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和精力，即使这样，也从未放开过你的手。只要你能成才，他可以牺牲一切。当然，你也很争气，而且异常懂事，学习更是好得离谱，小学，初中，高中都跳了一级，最后还考上了北大。一直到你可以自己决定人生的时候，他也完成了他的使命。你找到工作后，他把租的房子退了，然后又变回了死气沉沉的样子。随便找了一份推拿的工作，每天像机械一样重复着相同的事。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记得，用仅有的钱给我买玩具，牵着我的手我散步，睡觉前给我讲故事，怕我被人欺负，天天教我练武。有段时间，我非常想念妈妈，就问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爸爸总是告诉我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现在想想，其实我每问一次，就相当于在爸爸心口插一把刀。”朱静道：“那孩子总是那么倔强，可是依然为自己的孩子倾尽了所有，尽管他身上有许多不足，但作为父亲，他非常了不起。”林小婉拼命点头道：“爸爸，本就是这个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林小婉和她奶奶那边在述说往事，林嗔则和他的父亲在象棋棋盘上杀得天昏地暗。“将军绝杀。”随着林嗔连败12局，两人结束了战斗。林嗔道：“爸爸就是厉害，从小到大，我就没赢过你。”林冬笑着说道：“可就算如此，当年你就是不服输，非要赢我不可。”林嗔想起往事，忽然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爸，这么多年，谢谢你。”林嗔突然转变的情绪让林冬愣了一下，随后林冬摇摇头，说道：“谢我什么，父母养育子女本就天经地义，更何况，你八岁之后，一切全靠自己，我也没帮过你什么。”“不，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和妈妈一直在关心我，但我好像从来就没让你们省过心，也没尽过儿子的责任。”“抬起头，看着我。”林冬声音突然升高，表情肃穆，语气郑重：“你听好了，虽然我和你妈从来没有提过，但，我们以你为荣。”林嗔身子一震，呆呆地看着林冬。“大丈夫行事但求无愧于心，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平生从没有负过别人，善良，正直。只要你做到这几点，你就不愧是我的儿子。对不起，儿子，爸爸以前太脾气不好，从小到大没有夸过你，但你知道吗？爸爸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骄傲，有的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子女，心里都在嗤笑，比我家儿子差远了。”林嗔呆住了，他内心里一直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不认可自己的，岂料他竟然这么……。“知道吗？我现在好庆幸你八岁那年没有听我的，以你的性格脾气，也许也能像一般人一样找到比较好的工作，有比较好的生活，但绝对不会有这么高的成就。”林嗔听着爸爸的话，心头热流涌动，两个男人多年的心结，今日终于彻底化解，只是，那个世间最温柔的女子，却再也看不到了。父子两人默默地看着对方，他们不需要言语，就能明白对方此刻所想，慕容绝也许是世上最了解林嗔的人。但男人有些情感，却是女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林嗔一直以为，林冬从来都不了解自己，也不愿了解自己，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可是到现在林嗔才猛然发现最了解自己的终究还是自己的父亲。因为林冬说了一句话：“你若是有想做的事情就去做吧，就算牺牲自己，我也不会拦你，我和你妈妈只会尊重支持你的决定，绝不阻挠。”世上又岂有愿意让自己儿子牺牲自己的父亲，但林冬偏偏就这么说了。恐怕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能理解这对奇异的父子之间的感情。林嗔恭恭敬敬地说道：“谢谢爸爸。”
当晚，林嗔看着拿自己胸膛当被窝的林小婉，说道：“怎么永远都长不大呢？你可是大姑娘了。”林小婉撇了撇嘴说道：“爸爸怀里舒服嘛，而且爸爸就算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吧，谁让我是你的小宝贝呢。”林嗔可以无视任何人，但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向来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说道：“随你开心吧，不过这些年，你功夫没落下，现在终于也算得上一代强者了。”林小婉得意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林嗔刮了刮林小婉的鼻子说道：“你啊，明天爸爸要给你一样东西，也可以说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林小婉听到妈妈，没有再闹，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又问道：“后天爸爸就要回学院了吧?”“是啊，我假期有限。”林小婉沉默了许久，然后盯着林嗔的双眼，认真道：“等爸爸毕业后，永远都和小婉在一起好吗？”林嗔笑道：“爸爸答应你，只要爸爸不死，就一直呆在你身边，直到你结婚为止。”“恩，爸爸我先睡了，你也早点睡。”林嗔看着熟睡的林小婉，脸上微微一笑，抚摸着女儿的面庞，心道：小婉，原谅爸爸，爸爸有一些事情瞒了你，诶，如果能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就好了，爸爸要去做一件自己也没把握的事，很可能就回不来了，不过九州毕业之后，我应该还能陪你四五年吧。
第二日清晨，林嗔用晶石在自己的房间布了好几层结界隔绝外界。林小婉看到林嗔这么慎重，心里有些好奇：爸爸到底要给我什么东西，搞得这么麻烦。林嗔最后又检查了一遍阵法，终于舒了一口气。他从蓝魔手环里拿出一个木匣子，眼中露出无限温柔之色，用手反复地抚摸着匣子。林小婉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林嗔将匣子放在长桌上，转头看着小婉说道：“神器再见天日，虽说地球的修行者少，但引来一些星域强者总是不好。”林小婉眼神变换，神器！她隐约已经猜到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了，眼中闪过黯然之色，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坚定。林嗔心中赞了一声，随后便打开了盖子。匣子里并没有什么耀眼光芒，但林嗔所布的阵法空间震了几震，随后竟有崩裂之像，林嗔忙催动阵法加固，过了好一会儿，空间才开始稳固下来。林嗔直接对着匣子里的东西说道：“你们动静就不能小一点吗？”若是旁人见到有人竟在和武器对话，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个神经病。但林小婉似乎早已司空见惯，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林嗔郑而重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林小婉走近匣子，看着匣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思绪万千。匣子里躺着一双手枪，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枪上刻着一些花纹，不知有什么含义。这对手枪并没有什么毁灭的气息，反而流淌着一股包容万物的气息。其中一柄通体淡蓝，另一柄全身血红。林小婉抚摸着这对手枪，身上慢慢的有红蓝二光交织。所谓神器，是武器到了巅峰的层次而有的称呼。到了这一层次的神兵皆已有灵性，往往都会主动挑选主人。而它们的主人在成为神器的拥有者之前，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考验，考验方式千变万化，全看神器的心情。可是林小婉几乎没有经过任何考验便成功了，要说林小婉的感觉，她只是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温柔气息，然后就认主成功了。不过这父女俩好像早就料到这个结果，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林小婉看着自己手里的武器，心头一阵温暖，说道：“好久没见到妈妈当年的武器了，好温暖。”林嗔此时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缓缓说道：“女儿继承妈妈的武器，真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小婉，进行神器认主最后一个过程，喊出它们的名字。”林小婉点了点头，对着手中的双枪说道：“素霜，素焱，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们一定也很想念妈妈吧，我会带着你们再一次威震星空的。”双枪发出一阵龙吟凤鸣之声，不知是高兴还是感伤，但最终没入了林小婉的意念当中。林嗔见到认主成功，心中感叹道：万物皆有情感，哪怕是武器，对人的眷恋也是如此之深。林小婉默默地坐在林嗔身旁，两人很有默契地想念着那个心中的人儿。
当夜，一家四口吃着晚饭。朱静忍不住说道：“儿子，虽然说我很开心你又重新振作了，但你要注意休息，别像以前一样，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这句话朱静今天已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林嗔没有觉得唠叨，反而像前几遍一样说道：“好的妈妈。”小婉似乎有些抑郁，林嗔摸着她的头笑道：“学院放寒假时不就能碰面了，别不开心了。”林小婉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爸爸别忘记答应过我的事。”“嗯，不忘。”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林嗔陪着二老聊了一会儿天。林母偷偷地问道：“小碗在的时候我不好问，你和小月怎么样了?”林嗔笑道：“她现在也算你们女儿了，我们结拜成兄妹了。”朱静听了前半句话心中还一喜，听到后半句差点骂出声来。林父倒好像早就猜到这个结果，神情淡定。朱静对自己儿子极度无语，然后狠狠瞪了林冬一眼。林冬道：“你瞪我干什么？”朱静冷笑道：“你们真是亲父子，这性格脾气是一模一样。”这完全属于无妄之灾，林冬倒也不会和自己老婆一般见识，笑笑不说话。朱静又瞪着林嗔，林嗔吓得不敢动弹。最终朱静叹了一口气：“随你吧。”林嗔如释重负。自己的母亲终于也不再逼迫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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