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火水旱蝗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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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火水旱蝗

  翌日清早,二人先后醒转,却贪恋着被中温暖,都不肯起。隆冬最是赖床季。

  瘫到正午,叶玄才终于下床,配着冷茶吃了几口昨晚剩下的宵夜。见残影翻了个身又欲睡倒,走上近前捏住她没什么肉的脸皮,伴着一阵娇嗔叫骂,将她揪了起来。残影终是没敢打人,她很想知道,若是朝着他肚子狠狠踹上一脚,会有什么后果。

  城西宽阔的街道上,深黑、淡蓝两个身影,在冬日的暖阳下缓缓踱步。除非有什么特殊场合,必须遮住插在腰带左侧的双刃“晏鹊”,残影从不穿斗篷。即使如此方便的东西,在她看来也是负累。此刻假装受寒不住,缩在叶玄袍中双手环着他右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便在这样一个被文人斥为礼崩乐坏的时代,此等于光天化日之下旁若无人的亲昵,也算得寡廉鲜耻了。更何况叶玄此人,除气度有些凡俗外,模样生得勉强算是俊秀。

  他继承了母亲的修长身形,和父亲的棕黑色眼瞳,面庞轮廓分明却丝毫不显锋利。浓密的黑发垂散颈间,额前草草收拢至不虞遮避视线的程度。帝国以降,尊贵者多蓄长发,贫贱者或蓄发,或干脆剪至极短以便劳作。此等不伦不类的模样,只近年来在富家纨绔间风行。这般高而可攀又似目中无人的形貌作派,从来最是惹人厌憎。

  “别碰我,低调些。陈丰不日便死,此时给人在‘泰然城’认出我们,多惹嫌隙。”叶玄说着将残影双手从自己臂上抹开。

  “我堂堂‘莫问’之首,亲自去刺一个泰然城的商人?再加你一个枯荣城主,咱二人共处此间,更不可能是针对陈丰。鬼鬼祟祟的反倒惹人生疑。”残影说罢,又将叶玄的手臂环了起来。

  叶玄抬起左手,狠狠在她额上弹了一下:“巧舌如簧!我叫你低调些,怎么就鬼鬼祟祟了?青儿就是明知你胡搅蛮缠,又一时抓不出你话中漏洞,才气得打你。”训了两句,却没再将自己右臂抽出。

  说话间,二人行至驿馆近前。“你嫌烦就别进去了。”残影对叶玄说罢,走到一处小院门口。小院于繁华的街道中显得有些破败,院门闭着,门口也无人值守,残影直接用暗劲震断了门栓,轻声推门而入。

  灾害纪元,诸城各自为政,互建驿馆以为“不战声明”,也用于城主府间互通有无。实际上,各城商旅本就互通,城主彼此关系好或距离近的,也都互换过“信鸦”,驿馆基本是个闲地,更多起到‘明谍’的作用。所在城邑发生什么大事、奇事,驿官可及时将消息传回自家。于“枯荣城”而言,“泰然城”是个不大不小、无亲无怨的左近势力,驿馆循常规派驻三人。

  “驿官”见院中有人不请而入,警惕地自屋中走出,很快便认出来人是谁,面带惊疑上前行礼问安:“影大人?”

  “字条给‘宫主’,你与信鸦各送,立刻办。”残影说着递给驿官几张字条,内容一样,均是相隔老远写了两个“安”字。意为已见到叶玄,二人安好。

  “是!”驿官肃立领命,全没在意残影根本无权指挥他的事实。

  莫问佣兵团,与忘月楼、千金阁、演武坛、斗兽场以及两个书院一样,均为“夜宫”私产,并非“城主府”直属。至于“夜宫”与“城主府”究竟谁是谁的东家,没人搞得清,也没人在意。

  众人只知,名义上木青儿是夜宫之主,叶玄是枯荣城主,然而日常在城主府执事的,却是木青儿。叶玄本人分明在自家开的赌场、青楼中荒唐,盖着城主金印的文书,依旧照常自城主府发往城内各处。因此木青儿就是“木叶家族”的最高权力。驿官自觉只需晓得残影是木青儿的人,这便够了。

  至于木青儿为何唤叶玄做“少主”,各家猜想,均觉应是先辈萌荫,木家早年或是叶家家臣,木青儿心念旧恩,才将叶玄扶上城主之位。对于贪上这等便宜事的家伙,坊间从不吝惜口舌间的恶意,赠了他一个“裙下之主”的诨名。

  残影简单交待后,便转身出了驿馆。泰然城地处西北,没什么异于枯荣城的景致与吃食,只城郊处有一棵古柏,据传已活了八千年之久。残、叶二人均是读史不读诗的乏味之人,对于什么千万年的树木,亿万年的苍山,总是兴味索然。更何况那古柏所在之地,如今已被圈成了私产,叶玄更懒得去与人交道。

  随意在街旁吃了两只油锤,叶玄便如往日在枯荣城一般,寻了间赌场玩起“骨牌”。残影日间多忙于佣兵团之事,傍晚或深夜与青儿、鬼蛾、孤雁等人打“雀牌”居多,骨牌玩得不好,倒也颇有兴致。

  自“凉帝国”的铁骑踏遍天河南北后,八千年的“大一统”使得整个天下语言、文字渐趋单一,赌博之法也在漫长的交融、涤荡之后,余下最受世人喜爱的三种。便是骰子、骨牌和雀牌。

  豪迈放浪之人喜好骰子,自忖聪慧之人偏爱骨牌。“骰子”太过简单,“骨牌”争斗、欺诈之意过浓,因此亲朋间小赌怡情,多以“雀牌”为主。许多赌坊也有专为“雀牌”而备的雅间,但大体而言,赌坊之中总以“骰子”和“骨牌”为主。

  叶玄几乎不玩骰子,偶尔凑手与家人打打雀牌,大部分闲暇都耗在这骨牌之上。骨牌通常为兽骨或竹片所制,也有极豪奢的雅间以金银制牌。骨牌一副共四十张,每张牌面画有一到十个圆点,上下两角依圆点数量刻着数字。代表每个数字的牌各有四张,分‘梅、兰、竹、菊’四种花色。骨牌不由赌坊坐庄,纯是赌客间的厮夺,赌坊只在局中抽成。骨牌的玩家围坐一桌,“筹官”居中派牌,二至六人均可开局。

  开局后,筹官会派给每位赌客两张“暗牌”,而后桌上三张“明牌”依次翻开,最终各人手中“暗牌”于桌面“明牌”合组,牌力最强者胜。六人局中,惯常的牌力便是“对子”或“两对”,“三条、顺子、同花、豹子”等均为上品牌,若两副上品牌相撞,较小的一方,通常会输光手中所有筹码。

  骨牌的妙处在于,桌面三张公牌,是依次掀开的。每掀开一张,赌客便需重新估算自己的牌力,这其中涉及一些“数术”。

  更妙处在于,每一张公牌掀起前后,各赌客依次序投注。翻出的公牌对己不利时,胆大或技高的赌客会将全部筹码押上,以求吓退众人。若余人皆不敢跟,则这位什么也没翻中的赌客也算赢了。这是“心术”。

  骨牌,便是“命数、数术、心术”三者的结合。叶玄极为享受这种“天命之下,犹有可为”的乐趣。

  赌坊之中,负责摇骰子、派骨牌、分筹码、判输赢的侍者,称为“筹官”。残影作为“莫问佣兵团”的团长,将旁人的生死、命数如骨牌和筹码般在雇主与佣兵间派收,“血筹官”之名,正是因此而得。派骨牌的筹官见桌上只残影一名女子,牌技、手气又均不佳,对她极是友善,却不知这坐在自己对面,流水般给人送着银币的姑娘,便是天下最恐怖的筹官。

  “我瞧这小姐姐挺机灵,给你挖到‘千金阁’去?”残影侧头与叶玄耳语,立刻遭到左手边一位赌客斥责。确是残影不受规矩,叶玄手中有牌,不该与他悄悄说话。叶玄当即弃牌认输,以示公平。那赌客不依不饶,要筹官罚残影一个“底注”。残影犯了小孩儿脾气,拿起一枚银币摔在那人身上,竟起身走了。叶玄连忙收起二人筹码,追了出去。

  余下两人大怒,喝骂道:“这么大一条鱼给你惊跑了,你他妈脑袋是不是叫驴咬过!”

  “就是,人家姑娘跟情郎说句话,碍着你什么了?狗拿耗子的玩意儿!现在可好,咱们哥儿仨玩吧!”另一人附和道。

  叶玄追出赌坊,见残影也没走远,就站在入口处等他。

  “输急了?”叶玄轻笑道。

  “嗯,不想玩儿了。”残影忽然有些歉疚。“哎?那边是不是在说书?”赌坊斜对街的茶馆处,连门外街上都拥得有人,这情形残影熟悉,受追捧的说书人开讲时,都是这番景象。

  “这许多人,别过去吧……”叶玄瞧着密集、攒动的人头,有些心慌。

  “这许多人,说得准好。”残影连拉带拽,将叶玄拖到茶馆门口。“你在这儿等着。”

  茶馆里面有围栏隔着,倒不如何拥挤。残影入内后,发现客已座满,说书人却还未到,心中更添期许。正厅里分成两域,对着小戏台下方有十几张方桌,桌旁坐的,瞧来都是不怎么缺银两的人。墙边视野较差处,有两排长凳,坐在凳上的人只能自己捧着茶碗,显是茶费较低的座位。屋内没人站着,想来外面拥的那些都是蹭客。

  叶玄个子较寻常男子高出小半头,惦着脚眺望残影,见她半蹲半跪,跟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说着话,半晌又往人手中塞了些什么,那男人便起身离开,给残影腾出位子。残影站上长凳,招手叫叶玄过去。叶玄无奈又颇钦佩地摇了摇头,拔开人群挤进屋去。

  残影只换到一个空位,拉了叶玄坐下,自己满不在意地坐到他腿上。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瞥眼瞧了瞧,残影目光迎了上去,那书生便即低头。

  过不多时,门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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