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色目第2/3段
“我想看小蛾身上那幅。”对于室中这些,包括鬼蛾房中那张已基本完成的“功课”,木青儿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那一幅的‘底彩’,已烧掉了。”粟宓什平淡地说道。
“师傅说,同样的图景,不能浮现在两个地方。刺到我身上,就不能留在硬纸上了。”怕木青儿不悦,鬼蛾赶忙替师傅解释道。
“可小蛾身上的坏了。”
“不碍事,我记得。”
“分毫不差吗?”
木青儿这般较真,倒让“粟宓什”面上浮出很难见到的微笑。“我不知怎样的细微才算‘分毫’,只能告诉你,有没有‘底彩’,对我是一样的。”
“嗯。我想刺出那一幅,可以教我吗?”木青儿望着粟宓什的眼睛,诚挚地轻声问道。
“那幅‘暗域荆蝰’只属小蛾一人。你学会,也只刺在她身。”粟宓什提出条件。
“嗯。”木青儿点头答应。“拜师是怎样?”
见鬼蛾唤他“师傅”,木青儿想着,学艺之前大概会有个什么仪式。
木青儿不喜欢仪式,但自己生命中迄今唯一一次郑重而又荒唐的拜师,却是她一个人呆坐时,最常浮现脑海的画面之一。
粟宓什一时没懂木青儿的意思,探询地望向鬼蛾。
“不用,青儿姐。”鬼蛾学艺之初,曾试图按照中原礼法给粟宓什磕头,却被他打断了。那时粟宓什的中原语还很生涩,没办法清楚地告诉鬼蛾,在他的故乡,只有神明才受跪拜。
后来粟宓什渐渐明白了“东土人”是如何行事,也慢慢发现在自己的母语之中,没有任何一个词汇可以直接译成“东土人”所说的“师傅”。师傅大概是“授艺者、父母、恩人、智者、贤者”这些词汇糅在一起的意思,但又都不一样。
“刺青的基础,是画功。你会作画吗?”没有仪式,连过渡也无,粟宓什直接开始授艺。
“只会用木笔。”木青儿淡淡答道。
鬼蛾睁着大大的眼睛,惊异地望向木青儿。这么多年了,她只知木青儿不喜软笔,偏爱木笔,字写得也挺丑的。从没听说她会作画。
“嗯,只需木笔。”粟宓什说罢将一排粗细不同的木笔、一张硬纸和一盘色料摆在桌上,示意木青儿坐下。又指着墙边一个小案几上的铜瓶说道:“画那个瓶。”他没将那铜瓶拿过来摆到木青儿眼前,是有意增些难度。她既说“会”,自要瞧瞧她“会”到什么地步。
木青儿绘的很慢,只蘸纯黑色料,画上几笔,就扔掉一张硬纸,重新再画。如此反复了很多次。如果不是木青儿,鬼蛾只怕早就不耐烦了。此时她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像只乖巧的小猫般,蜷缩在一个不打扰的角落,注视着木青儿的侧影。
“好了。”木青儿放下木笔,清淡的声音似带着些许疲倦。
鬼蛾靠坐墙边,眼光只望着木青儿,这才意识到她已有近两个时辰没换过硬纸了。起身走到近处一瞧,立时瞪目结舌:“青儿姐,这…这是,你刚画的?”不只是铜瓶的轮廓与光影惟妙惟肖,就连“瓶身的斑驳”与“墙上的细小裂纹”都纤毫毕现。“你何时学的,我怎从没见你画过?”
“幼时学过,已生疏了。”木青儿浅浅应道。自当年入“林府”,谨慎起见,公主不许她展现任何奴隶不该有的技能。其后而至今晨,几经辗转流离,木青儿再没画过。
“画功不差。”粟宓什点头认可。“为什么只用一色呢?”
木青儿看了看桌上那只“一时也辨不清是有数十还是百余小格”的色料板,随后抬头望向粟宓什:“我不会。”
“嗯,我教你。”此时天已过午,木青儿与粟宓什谁也没有要用午膳的意思,鬼蛾腹中饥饿,却不敢提。
粟宓什发现,对于极其相近的颜色,比如杏红和橙红,木青儿很难辨出其中差别。这有些麻烦,而且刚好与鬼蛾的麻烦相反。一些在粟宓什眼中完全一样的色彩,鬼蛾却总坚持说那是不同的。
“你说,想要学会刺小蛾身上那幅‘暗域荆蝰’,而且要分毫不差?”粟宓什望着木青儿淡灰的眼眸,颇严肃地与她确认道。
“是。怎么?”木青儿不擅察言观色,仍能听出他的语气有些异常。
“你的眼睛……这样说吧:你能刺出在你眼中一模一样的,但在别人看来,会有些不同。”
木青儿垂下眼帘,微低着头,静默不语。似乎是在消化粟宓什刚刚告诉她的事情。半晌后,复又抬眼迎上粟宓什的目光:“嗯,那没关系。”
“青儿姐,你就只喜欢我身上这幅吗?”来找师傅之前,鬼蛾并没想到会是这样。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很好,不…那样最好。
“嗯。”木青儿点头,没有一丝犹豫。
“是不是因为…刺在身上的缘故?你想张硬纸和一盘色料摆在桌上,示意木青儿坐下。又指着墙边一个小案几上的铜瓶说道:“画那个瓶。”他没将那铜瓶拿过来摆到木青儿眼前,是有意增些难度。她既说“会”,自要瞧瞧她“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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