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自操刀第3/4段
执拗的戚真思,无畏死亡,要的只是一份永恒的安宁。
她还支撑着,是因为在等君珂。
看见君珂,她眼底漾出温软的笑意,君珂俯下身,靠近她,轻轻道:“纳兰脱离危险了……我……我带你进去看他,好吗?”
出乎她意料,戚真思竟然摇了摇头,她只是注视着君珂,用一种柔和的,此生从未有过的目光。
随即她微微一笑,用眼神示意君珂靠到她唇边,她有话要说。
君珂俯下身去。
戚真思靠在她耳边,嘴唇微微一动。
君珂身子蓦然一僵,眼神一凝。
戚真思眼底露出一丝释然,一丝自嘲,一丝解脱,还有一丝调皮的笑意,微微向后一仰。
君珂还沉浸在震惊中,等她回过神,才发觉她已沉睡。
至死唇角笑意神秘,仿佛一生心事,无奈苦痛,都在最后交付,是烟是云,散去无踪。
却留一抹涟漪印痕,看似无迹,却与山河永在。
君珂慢慢站起身来。
她的姿势有点僵硬,似乎整个人都被某种震惊的感觉劈中,以至于茫然恍惚,不知该如何举措。
好一会儿她才镇定下来,看向门口,光影一暗,晏希慢慢走了进来。
男子面容雪白,并无泪痕,用一种鬼魅般的步子,走到戚真思榻前,慢慢跪了下来,头埋在她怀中。
这是这一生,他和她最近,最遥远的距离。
君珂痴痴地立着,掌心冰凉,此刻她不敢看晏希,甚至不敢看任何人。
晏希的声音,却清晰地从埋着的臂弯下传出来。
“她要我告诉你,没什么了不起,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她很高兴……并请你不要忘记,趁这个机会将天语进行整顿,让那些孩子拥有童年,让天语的下一代们活得自由些,让下一个戚真思、晏希、鲁海……可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可以不必离开自己的亲人。”
“我会的。”
“还有,新子没死,黄沙城里被她救了,新子运气好,落入翻板之下时没有中机关,翻板下的毒沙以毒攻毒还解了他的剑毒,只是新子废了,他自惭形秽,从此不肯出现在你们面前……他现在在西鄂,天南城郊外一个叫三道川的小村庄。”
“晏希,你为什么急着和我说这么多。”
一阵沉默。
“因为我要走了。”晏希低头抱起戚真思,没有回身,“在殿前我求您救真思那一刻,我已经不配做尧羽的首领,我将她的性命放在了陛下之前,我违背了誓言。”
“这是正常的选择,人都是自私的。”君珂摇头,“天语的规矩很多不近人情,相信我,以后我会彻底废除。”
“那是以后了。”晏希淡淡一笑,“是我自己不愿意再呆下去。陛下面前,就请皇后代辞。”
君珂沉默,尧羽的人,从来都坚强执拗,他们决定的事,永无更改。
晏希抱起戚真思,一步步走了出去,尧羽卫们无声跪了下来。
晏希仰起脸,雪光如此明亮,照得他眸光晶莹。
恍惚里她并没有沉睡,依旧在用沾血的如玉如琢的手,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说了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住,我不能……”
一语未尽,没有答案。
他却不想再去追索,这一生至此空缺,却也至此完满,在她将手交给他的那一刻,他明白,从此她允许他和她相守。
是日飘雪,那年飘雪。
“我叫戚真思,今年四岁,以后你就跟着我——你好像不愿意?”
不。
真思。
我一直都,愿意。
修长的人影渐渐走出殿门,他怀抱里,一支纤细染血的手,静静地垂着。
院子里被野人族团团围住的长老们抬起头,眼神震惊。
晏希没有看任何人,漠然地,绕过大长老向外走。
大长老怔怔看着他怀里的戚真思,眼神懊悔,伸手下意识去拦他。
君珂忽然从晏希背后走了出来。
她表情平静,步伐稳定,直直向着大长老而来,一边走,一边顺手捡起了血泊里的长剑。
她走到大长老面前。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手一抬。
“哧。”
长剑像先前刺入戚真思胸前一样,刺入了大长老的心脏。
大长老霍然捂住心口,一瞬间五官都已经扭曲,死死瞪着君珂,眼神满是不可置信。
君珂看也不看,用力一拔。
鲜血溅射,晏希没让,直直地走了过去,看也没看一眼。
君珂也没让,淡淡道:“原来你的血也是红的?”
“你……”大长老捂住胸,踉跄后退,一旁的传经长老和二长老立即扶住了他,传经长老震惊地道,“皇后,你在做什么!”
“如你所见,我在杀人。”君珂随手将长剑一抛,“此生第二个。”
“皇后,你如此倒行逆施,不怕天语全族寒心吗?”二长老悲愤咆哮。
“怕?怕我何必杀?”君珂轻蔑一笑。
传经长老蹲下身,捂住大长老汩汩流出鲜血的胸口,大声冲内殿叫,“柳杏林!柳先生!求你出来救人!”
“不救。”君珂冷冷道。
“韩巧!”二长老跳起来大喊,“把你的药箱给我!”
韩巧白着脸站在当地,上前一步,退后一步,眼眶里一泡泪。
君珂对他招招手,韩巧犹豫地过来,君珂等他走到面前,砰地一个肘拳,韩巧应声而倒。
“他昏倒了,抱歉。”君珂对脸色惨白的长老们笑笑。
“君珂!”传经长老霍然抬头,“你太过分了!”
“过分?”君珂低头,盯着他的眼睛,“过分?你们也配和我说过分这个词?”
她抬起手,指着大长老,“到底谁过分?”
“不是你们过分,逼得我验证守宫砂,我不会在三年前大典之日不得不远走云雷,导致我和纳兰生生分离三年之久!”
长老们怔了怔,张嘴要说什么,却被君珂打断。
“不是你们过分,使我和纳兰分离,他不会无可奈何之下毅然炸大燕皇陵,失去我的踪迹之后以为我被他炸死,自责痛苦整整三年!”
长老们抿起唇,皱起眉头。
“不是你们过分,导致他如此自责痛苦,他就不会在翻板之下时没有中机关,翻板下的毒沙以毒攻毒还解了他的剑毒,只是新子废了,他自惭形秽,从此不肯出现在你们面前……他现在在西鄂,天南城郊外一个叫三道川的小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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