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一人合奏御万军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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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些年,我从你的音乐里,听出了越来越多的沉重压抑和疲惫。

  你听出来了吗?

  ……

  小臻。

  我听出来了。

  我是操琴人,可我对不住这世间最为高洁美妙的乐理。

  拨弦的手一旦拨弄人心,操琴的指一旦操起暗器,那些音乐,也不过是浊世之音。

  ……

  X月X日,雨

  慕之死了。

  我到今日才知道她的身世和她那悲剧的一生。

  你不可能不知道,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

  你纵容保护她,替她收拾烂摊子,也比常人对她严厉,并不宠爱她。以前我觉得你们兄妹关系太淡漠了些,现在我想,你若对她太好,反而令人毛骨悚然,你的心情想必也是复杂的,就算没当她是亲妹,但也是希望她能好好活这一生的吧。

  她想必也希望你好好活这一生。

  唐家已经牺牲了太多人,这是一艘注定会拖着所有人下水的巨船。

  这艘船古老、腐朽、陈旧、很多零件都已经散落,水手们没经过风浪捶打还各怀心思,看似威风凛凛称霸于海上,其实只要一次风暴便能被彻底摧毁。

  你这个掌舵人,不可能不明白这是一艘怎样的船。

  希望你早日下船。

  ……

  小臻。

  风暴已至。

  而我还在船上。

  ……

  X月X日,晴

  这将是我在这卷轴上写下的最后一次记录。

  你当初给我这个卷轴,让我许下我所有的愿望,但我心里明白,从很久以前,这些愿望便注定不能完成了。

  而在那夜大雨里,当你走到我身前时,这个卷轴就结束了。

  之前那些日记,我的愿望大多是与你有关,此刻,就许我自己的最后一个愿望吧。

  我愿东堂海晏河清,无人犯我边疆,忠臣良将无恙,百姓和睦安康。

  我愿君莫晓还在我身侧,林飞白未曾战死,周沅芷抱得男人归,唐慕之嫁得如意郎,单一令依旧大司空,谢折枝可以再见他的娘娘。

  我愿情册一卷未完结,恩爱情义如水流长。

  我愿和燕绥从此摆脱这筹谋算计,山海云游,且放白鹿青崖上。

  我愿这浩浩世间,皇族俯脸看众生;我愿这茫茫红尘,再无世家凌人上。我愿争夺权欲者死于权欲,我愿忠心为民者无需丰碑,只要在我眼里活成最好的模样。

  唐羡之。

  这是我最后的,唯一的愿望。

  ……

  卷轴轻轻地落在地上,再被一双染血的手捡起,唐羡之将卷轴缓缓卷起,再珍重地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

  小臻。

  我知道了。

  ……

  他抬起眼,城下,投石机的飞石在空中划出无数凌厉的弧线,而炮火在黑色的炮筒里吐出无数刺眼的火花。

  最后的攻城战开始了。

  ……

  太始元年二月初一,宜王燕绥率军近二十万,一路穿州过郡,围逼天京。

  而本该被调走的京畿大营,却根本没走远,一直隐藏在附近的深山之中,燕绥到来之后,趁唐军出城迎战,背后包抄夹击,致使唐军损伤惨重,不得不紧急收缩回城,自此开始了漫长的攻城战。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如同之前唐易联军猛力攻击湖州一样,现在被攻击的换成了天京城里唐军。

  太始帝始终没有下城头。

  攻城的第一日,燕绥精兵分外凌厉的炮火便给了唐军一次凶猛的打击,更要命的是燕绥的斩首队,那些满身机关分外轻捷的斩首队员,单兵战力抵得上百人,在炮火的掩护下,他们登城墙的成功率比寻常士兵大得多。

  但他们也未能第一时间登上城墙。

  一方面是小楼全部剑手都守在了城墙上,而与之配合的,是太始帝亲自在城头,摆开了乐器大阵。

  一人成一阵。

  琴、筝、阮、琵琶、月琴、箜篌、箫、笛、陨、笙、鼓、钹、锣、响木、碰铃、板胡、二胡、唢呐、编钟……乃至少见的尺八、筚篥、田螺笛、巴乌、树皮拉管、竹号……从古至今,从汉族到异族,光琴就有扬琴、独弦琴、柳琴、三弦等,箫有排箫凤箫,阮分大阮小阮,鼓分为排鼓板鼓铜鼓大小鼓象脚鼓,钟分为磬、錞于、勾鑃……各种乐器,很多人们一辈子都未曾见识过,大大小小数十件,在城头上摆开了一个浩然大阵。

  而唐羡之便盘膝坐于这乐器大阵中间。

  编钟离得最远,诸弦拨乐器则围身周一圈,竹类吹奏乐器则以线悬吊在头顶,也高高低低吊了一圈,打击乐器在弦拨乐器外头一圈,也高高低低宛如一面墙。

  这世上无人可以一次性演奏这许多乐器,一开始摆出来的时候城上城下都瞠目结舌,还以为要安排一支乐队来演,结果唐羡之一人独坐,衣袖飞出,以编钟一声浑然可惊天地的厚重之音,开场了这一曲浩大的一人独奏乐器群。

  编钟响起第一声,城头已经爬上来的斩首队员便齐齐栽落。

  编钟起首,浑厚怆然,如巍巍万军,披坚执锐,戴星月于城头上。

  城下万军仰首,便见天边风云涌动,那高墙似乎要倾斜着压下来。

  随即琴声起,铮然于编钟之音中,明亮高亢而又和谐流畅,唐羡之城头抚琴,黑底明黄龙纹的披风卷起,击打在青铜编钟之上。城墙上便起大风,似有透明音波流动,所经之处,燕绥军队好不容易搭上的云梯齐齐断裂,坠落尘埃。

  而悍勇的长川军已经在易人离的亲自带领下,踩着特制的登墙靴,拉着勾索,蹭蹭便爬到了城墙上方,易人离半空跃起,衣袖一挥刀光如雪卷向扑上的唐情。

  却在此时,唐羡之推琴起身,手一扬,不知何时他十指都已经戴上了扳指一般的圆环,圆环上有不止一条柔韧的丝线,丝线有的带勾,有的坠着玉珠,有的尖锐如三棱,有的浑圆如小锤。

  他十指连挥,那些丝线便齐齐绷直,有条不紊地分别击打在不同乐器上,坠珠的敲亮锣钹,栓锤的擂响铜鼓,带勾的拨动三弦二胡琵琶,三棱的穿过阮瑟筝……而在他手指弹动之间,有些丝线依旧笔直,有些丝线忽然又软下,勾缠回绕,如无数双手携着闪动的光影拨弦,那些棱角玉珠便在那些弦上泠泠奏出不同的音来。

  而唐羡之一边分心顾着这许多乐器,一边撮唇作啸,啸却无声,只是凝成一股细长的风,依次掠过上头那些悬吊着的箫笛管陨,穿过那些暗含音乐至理的孔洞,便次第发出各种或幽咽,或明亮,或悠扬、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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