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第3/4段
路童又给她发消息:真想好了?
江攸宁:嗯。
——应该吧。
路童:/抱抱
——反正不管在哪里,还有我们陪你。
江攸宁:我有大房子,我养你们!
路童:乖巧坐等.jpg
她阖上手机。
闭着眼睛发呆,思绪飘来飘去,根本没个定点,但最后落到的还是离婚这两个字上。
在医院的时候,她就让路童帮她拟了一份离婚协议。
当时路童非常震惊,但也很快回过神来,问了她的要求后便开始拟。
不到两天,她就把文件发了过来。
其实,江攸宁没什么要求。
她就是单纯想离婚而已。
她想,如果命运没有把齿轮倒转,如果她没有想都不想就踩进欲望深渊,她和沈岁和是不是都能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还在过她三点一线的生活,说不准也相亲嫁人,要了小孩,慢慢就把沈岁和遗忘在记忆长河里,偶尔在某个雨夜里想起,也都会淡然一笑,那是她无人知晓的,曾万丈波澜的青春。
而沈岁和听曾雪仪的话娶了乔夏,家庭关系应当比现在好很多倍,他无须在母亲和妻子之间为难,也无须因为妻子而耽误工作。
反正都是没有爱的婚姻,和谁又有什么区别?
沈岁和这样的人,不适合爱情。
江攸宁想通了,也做决定了,可看到那几个字还是会悲伤难过。
一旦离婚,她要跟很多人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单身。
她这几年建立的关系网又要面临新的割裂。
慕曦和江洋会因为她离婚,而被同事问来问去。
她又该如何跟父母解释,她没错,沈岁和也没错,但两人就是没办法再在一起生活的事情。
这桩桩件件,看似没大碍,但每解释一回对她来说都是伤筋动骨。
光是想想,她就觉得窒息。
离婚本身不难。
难得是她再也没有冲劲儿把当初结婚时所做的事再做一次。
难得是她不敢脱离自己已有的圈层。
难得是她不知道离开这个人以后还会不会有爱人的能力。
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当初拉着他信心满满和亲朋好友介绍,这是我男朋友!恨不得昭告全世界,我们要结婚了!
但离婚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们感情不和,无法继续在一起生活。
结婚是喜事,要奔走相告。
离婚是悲事,要守口如瓶。
但大家都喜欢讲别人的悲事,来不显山不露水地证明自己的幸福。
江攸宁想了会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点了“接收并打开文件”。
其实她自己也能拟离婚协议,毕竟每天干的都是和法律文书打交道的工作。
尽管她做得是知识产权方向,但前段时间刚温习过婚姻法,也看了几份协议,都大同小异,做起来也挺简单。
可她觉得,自己拟自己的离婚协议,未免太凄凉。
而且一字一句敲上去,每敲一个字都是在自己的心尖上跳舞。
将心要踩个稀巴烂。
她还不想这么自虐。
路童的业务能力毋庸置疑。
格式正确,条件精准。
江攸宁的婚前财产仍旧归属为江攸宁,沈岁和的婚前婚后财产均归属于沈岁和,她一分钱都不染指。
包括沈岁和名下的不动产和律所股份。
相当于她们这三年就是搭伙过了个日子。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泾渭分明。
江攸宁扫了一眼便关掉。
【可以,感恩!】
路童:客气。
江攸宁:对了。
离婚冷静期是指我们两个先登记,30天后再去民政局,确定无调解可能,才会给我们证件吗?
路童:是,不一定非得当天。
——在冷静期满后的30天内双方到民政局领取离婚证就行,逾期不领则视为撤销离婚请求。
离婚冷静期去年就已经实行,但江攸宁对此知之甚少。
路童一直跑基层,业务范围广泛,离婚诉讼也打了不少。
在离婚冷静期初实行的时候,路童说她一个见惯了人生百态的人都要对这些事叹为观止。
在农村里,有女方为了不离婚,在此期间怀孕来留住男方的。
也有男方为了不离婚,去女方家里拎着刀大闹的。
总之在九年义务教育都有漏网之鱼的地方,这条新增的法律让很多人感受到了不方便。
很多女性因为受到了足够多的不公平待遇,才会鼓起勇气提离婚,本来只需要跟对方协商一次,现在变成了两次,而且其中的30天充满了变数。
尤其是农村对“离婚”的态度远不如城市开放,在这预备离婚的30天里,很多女性的冲劲儿在周遭人的劝解之下被迅速消磨,而男方也缓过神来,跟女方稍微低一下头,买些东西示好,最终没去领离婚证的比比皆是。
因为大家都听到了一个词:将就。
他对你也挺好的,钱也都交给你,将就将就过吧。
你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孩子需要一个家,将就着过吧。
你都这么大了,离婚以后肯定没人要,将就着过吧。
两个人过日子就像舌头和牙齿,哪有不打架的?
这样毕竟还是个家,将就着过吧。
日子都过这么久/这才过几年啊,现在离婚不得被人戳段脊梁骨么?
谁家不是这样的,但慢慢就好了,将就着过吧。
……
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将就。
本来谁都过得没那么幸福,但看起来好像都很幸福。
路童说:无论结婚还是离婚,有人需要冲动,有人需要冷静。
虽然诉讼离婚不包括在离婚冷静期范畴之内,可有的地方连诉讼都不知道是什么。
在很多人的既定印象里,律师会收天价律师费,警察一定帮亲不帮理。
在她们的世界里,好像举目无亲。
路童起初去做工作的时候,几乎没人信她。
30天的离婚冷静期,有利有弊。
以前江攸宁听过一句话,恋爱和婚姻需要两个人才能开始,但分开只需要有一个人同意。
这条法律的实行终于让分开也需要两个人同意。
有人得利,有人得弊。
法律本身是没有错的。
只是在新旧观念冲突里,在飞速发展的经济水平跟文化水平不能与之相匹配的环境里,有很多人不知如何求救。
至今仍有很多人在被旧观念束缚绑架。
江攸宁问了路童之后又专门去查询了法条,确认无误后将那份《离婚协议》保存下来。
她在客厅的“光圈”里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沉,天边红霞弥漫,她回房间把床单被罩换掉扔进洗衣机,把客厅里的沙发罩也一起拆卸下来。
做家务很累,但这种累能防止她胡思乱想。
况且这些事情她做起来都很熟练,机械式的运动能让心沉下来、静下来。
—
沈岁和回来的时候拎了很多东西,用指纹开锁都费劲。
但在门口喊江攸宁,里边也听不见。
只能把东西都放在地上,再开锁。
可在他手指刚伸到指纹区时,门从里边打开来。
江攸宁探出个头,看到他还吓了一跳。
她向来平静,被吓到也只是瞳孔微缩,连表情都不带变的。
“回来了。”
江攸宁温声说。
沈岁和把东西拎进去放在门口,“嗯。”
江攸宁拎着垃圾往外走,沈岁和喊她,“江攸宁,我去吧。”
“哦。”
江攸宁顿住脚步,等他过来就把两大袋垃圾递给他,“扔的时候记得分类。”
说完之后就回了家。
沈岁和站在楼道里,再一次听到门砰地关上的声音。
气劲儿真大啊。
他想。
这次大抵是真惹到她了。
沈岁和下楼扔了垃圾,回来的时候家里已是焕然一新。
江攸宁把家里擦拭过一遍,洁净透亮,还喷了空气清新剂,家里处处都弥漫着柠檬香。
她已经把沈岁和带回来的东西全都整理了出来,礼物盒子放在茶几上,没有拆,甚至没有看,她只拎了饭去厨房,还拿走了清洁剂和消毒液。
饭还温热,江攸宁找了盘子把菜都倒出来。
沈岁和买了不少菜,但没买米饭。
她只好煲米饭,煲的时候还把之前路童给送的腊肠切了半截蒸上。
厨房里很安静,好像跟整个房间都隔开来。
此刻天色已晚,这座城市的灯悉数打开,格外绚丽。
江攸宁双臂撑在料理台上,侧目远望。
她想,这座城市的尽头是什么呢?
大海还是山川?
离婚后,她想辞职去旅游。
去看看山海,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整理心情,重新开始。
“在想什么?”
沈岁和从后边环抱住她,脑袋搭在她肩膀,声音温和,“还在生气?”
“没有。”
江攸宁收回了远眺的目光,低下头看向料理台。
下午刚擦过的料理台,这会儿在灯的照耀下还亮得反光。
“之前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沈岁和说。
江攸宁摇头,也有男方为了不离婚,去女方家里拎着刀大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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