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裁军第1/2段
“当年，西面突厥多部屡犯我大唐边境，连破城池，甘肃六州被掠，陇右告急。圣人命张悦退击敌军，不仅让他持节领兵，更是给了其绝对的实权。到底是张相啊，当年的他亲率一万人出奇兵西出合河关，突袭康待宾部，大败敌军，战事虽然艰苦，但也彻底歼灭了突厥的有生力量，换得西境数年太平。因此一役，圣人便让张相全权署理陇右军务，战后不久，张悦就向圣人提出裁减军队的建议，圣人准了他的建议。”杨仪拿着几本名册，向九娘晃了晃，继续讲着：
“但命他考虑西境状况，逐步裁军。张相此举本也是好意，为陇右数十万将士着想，陇右将士，特别是甘肃地区，常年遭到各夷狄骚扰，突厥更盛，彼时突厥大部遭到重创，再无翻身之力，当地百姓终于可以摆脱战乱之苦，常年驻守西凉的将士也可回到原籍。”
“照你这么说来，张相做了件好事啊，那何来抗命之说？”七娘听其还没有讲到重点，忍不住追问道。
“姑娘莫急，我正要说此事，对于裁军回到原籍，大部分将士还是非常愿意的，可也只是大部分。”杨仪望着九娘，他希望九娘能够明白这其中的一些原因。
“你是说？”九娘知道杨仪在找认同感，于是给他回应。
“没错，第一批裁军名单里，多是那年与突厥交战的士兵，还有一些兰州的守城兵，不是所有人都有家可回的，也不是所有的士兵都想离开军队。这些将士里，有些已在陇右数十年，早已习惯了军旅生活，有的是不能回家。张相性格暴戾，在他治下，容不得任何底下人忤逆，况且又是军事决策，更没有商量的余地，于是，这些将士竟与上面起了冲突。张相处事决绝，对这些打了胜仗的将士，非但不加以奖赏，反而严加处罚，有的当即被杀，有的被流放，有的就直接开除军籍，九娘刚才所见，那些被彻底划掉的，名字都没了。”
杨仪所讲果然验证了九娘跟李白的猜测，朱式、王平同在陇右服役，又都是当年一起被裁的士兵，但即便如此，对于案件的调查仍没有任何帮助。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两人对张相怀有恨意，且背后有人利用了这一点。
“张悦如此行事，圣人难道不知道吗？就没有人揭发他。”七娘气愤的问杨仪。
九娘笑了一下，还是让杨仪解释“那时候的张相其实已经位极人臣，哪有人敢越过他向圣人告状，圣人是听刚打了胜仗的张悦说，还是听几个不知名姓的边境将士说？”
“那，这根本不公平。”
“一将功成，有些英雄，只有他们死了，我们才能知道他们的名字，而另一些，他们死了，连名字都要被除掉。历代名将，不过三两字一个人，背后是谁都不曾记得的数以万计士兵的性命，你所说公平二字，如何计算？”九娘知道，从小生于扬州的七娘无法理解此中无奈，在她的心里保留着最原始的分配原则，即公平二字。
“这是从开元九年到现在，四年陆陆续续的裁军名册，总计差不多二十万吧，陇右道、岭南道的居多。这些都是国册啊，史书虽不是由他们书写，但却是用他们的血肉填上的。”杨仪指着满墙的名册介绍。
“君王无情，他不知道这江山底下埋着多少将士百姓的怨恨，我们生在这太平盛世，不知道是不是值得高兴。”九娘感慨。
“高兴，当然得高兴，及时行乐嘛，即便是做到了大将军，也不过是圣人跟前的一只燕子，他们与我们并无区别。”杨仪忽然转哀为喜，回了九娘这一句。
“如果李白回来了，让他直接去昌明坊找我。”
杨仪将两人送出了府衙，且看着九娘走远，回想着刚才的一番对话，就凭这几句话，他就对九娘产生了爱慕之情。除了老师，这是第二个让他崇拜的人，或许，也有九娘是个女子的缘故，身为女子，心怀家国天下，又对无字，如何计算？”九娘知道，从小生于扬州的七娘无法理解此中无奈，在她的心里保留着最原始的分配原则，即公平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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