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伤痕与教训第2/2段
“实际上，如果不是看到公孙满身的伤，老仆也认为公子的判决是没有问题的。”齐聪适时插话。
齐云眼帘低垂，陷入了沉思。他以前何尝不是如此地想告诉他人呢？
可是当他捂着伤口回去哭诉的时候，师父只会冷漠地瞟一眼，告诉他该摘些什么药敷一敷就好。
父亲则是破口大骂，又打架，他们怎么不找别人，就揪着你打？同村的伙伴也笑话他，不就受点伤么，哭地像个小姑娘似的，真丢脸啊。
只有母亲，会满脸心疼地轻骂他一声，然后把他抱在怀里，温柔地给他揉痛处。
一想到母亲，齐云突然鼻子有些发酸。在他的印象中，那是唯一一个会温柔待他的人。
她不会发脾气，不会乱摔东西，她待每个人都很好，却没能换回人们对她的好。
她死在齐云七岁的时候，也可能是八岁。齐云在家过年，年后再去的山上，等到第二年末才回来。
当他兴冲冲地推开家门时，却没见到那熟悉的身影。
母亲去世了，没人告诉他。甚至齐云连她具体葬在哪都不知道，齐父穷到连块碑都没钱立。只知道她埋在附近的乱葬岗，某块泥土下面。
齐云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很想哭。却意识到有外人在这，于是倔强地抬起下巴，将头拧过去。
毛生在他转头的时候，看见了这个桀骜男孩眼角的晶莹，却是始终没有落下来。
他心中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嘶！有点疼啊！”这是齐云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喊疼，在场的人却都知道，这不是疼。
“公孙再忍忍，马上就完了。”齐聪轻声道。
“嗯！你快点。”
终于，上半身和膝盖下的伤口都处理好了。
“公孙还请脱下裤子。”
“干嘛？”
“涂伤口啊！”
齐云不死活同意，灯火阴影里，少年小脸微红。“我自己来就成！”他坚持。
果真还是孩子。
齐聪拗不过他，只好将药的种类和使用方法一一讲解一遍，然后躬身退下。
毛生自然也是要退下的，不过他显然有话要说。
“公孙，在下还有一个问题。”
齐云看着他的眼睛。
毛生低下头行礼，不与他对视。“接着刚才的话，若是在下被打得奄奄一息，最后一命呜呼。公孙，又该如何处置？”
说完，便转身离去，房间内只留下了陷入沉思的齐云。
翌日，齐云难得不用起早床。等他洗漱完毕，已经是太阳晒屁股了。
“齐宝！”他高喊道。
小厮屁颠地跑来，对，就是昨日的小厮。
齐聪原本打算罚他个护主不利，但是齐云不忍心，觉得小厮也没做错什么，便求了个情，将他带在身边。
一问之下，这个小厮连大名都没有，都不带思索的，齐云随手就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齐宝”。
主子赐名，是大恩，于是齐云一大清早就赚了三个响头。
“主人！”齐宝的声音脆亮。
他今年十七有余，祖辈及父母兄弟皆是齐家之仆，所以能够得到齐聪的信任。
可惜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做起事来却憨憨的。
昨日的表现实在是太差了，作为一名仆人，竟然看着主人挨打，自己躲在一旁发抖。为此，齐聪虽然没能重罚他，但一顿狠骂是少不了的。
齐云为他求情也遭到了老管事的埋怨。“公孙对待下人太过于仁慈，不是正确的御仆之道，恩威并施，赏罚并重，这才能保证仆人们忠心而又不敢懈怠。”
齐云：“知道啦，知道啦！”再无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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