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梁上老鼠第2/2段
不光是他，每家每户，但凡有房梁的屋子，它们都可以这样看。它们肆无忌惮，肆意横行，没人知道，没人在意。
它们居高临下，俯瞰芸芸众生，所有人间辛酸苦辣，悲欢离合，不是过它们眼中的笑话罢了。
他隐隐有些兴奋，竟莫名喜欢居高临下的这种感觉。
“小心些，”前面有个槛，韩一帆提醒道：“往上钻过去，别从旁边绕，别被发现了。”
一点都没错，他们就是两只老鼠，一旦被人发现，面临的就是一场风暴。先不说挨揍的事，肯定会被赶出去。
齐云偏不听，他讨厌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家伙用一种大人语气命令他。
于是他选择了从旁边绕，这是房梁的结合处，齐云轻轻一跃，稳稳踩在了旁边的房梁上，等过了这个槛，再跳回原先的那根房梁。
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也许是鞋底的泥土，也许是房梁上的污垢。
下面有人别砸中了，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上瞄。
“咋了？”同伴问道。
“有东西砸下来了。”
“也许是老鼠吧。”同伴不以为意。
被砸的倒霉蛋什么也没看见。这些粗大的房梁甚至比成人的肩膀还要宽，齐云就趴在上面，屏气凝神。
等他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去。只见韩一帆早跑得老远，此刻正张大嘴，光动嘴皮，却不发声，对他喊着什么。
“你怎么磨磨唧唧的，错过了好戏。”待近了之后，韩一帆埋怨道。
齐云做错了事，难得没有反驳他。
“往下看。”
这是一个很空的大厅，上下两层。
下面一层后半部分放着椅子，看客们或站或坐。
前半部分就是台子，一块高耸厚重的幕布将台前台后隔开。即便是二楼的看客也是看不到幕布后的景象的。
但是站在房梁上，整个大厅都尽收眼底。更别说幕布后了。
台后并不是一整块，大部分地方都用来放了杂物，一些鼓啊，锣啊之类的乐器，长枪，火圈等杂耍道具，还有一些用布蒙着的，也不知道干啥用。反正堆得满满当当，勉强留了条过往的路。
除此之外，其余的地方都被用小帘子隔开了。
没有上台的歌女令人，杂耍艺人都在各自的区域休息换装。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将目光汇集在了左侧角落。
那里，有一群歌女正在休息。
显然是刚刚台上的那群。有走在后面的仍然穿着台上时的青色衣裙。走在前面的正在忙着换装，脱去了外裳，香肩半露，肤如凝雪。
一个小屁孩和一个半大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看得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就是韩一帆神神秘秘不愿意直说的好地方。
其实，歌女们里裳裹得严严实实，也就换个外袍，露些肩膀和颈下的肌肤。
他们甚至看不请大多数歌女的脸，但是这对两个什么都没见过的男孩来说，这一片白花花的，这已经足够了。
韩一帆走马观花一般全都扫了个遍，回头看自己的伙伴。准备再度炫耀一番。
只见齐云真盯着其中某个歌女发呆。
那名歌女也许是累了。别的歌女都忙着换上另一套黄色的外裙，唯有她脱去外袍之后便蹲在地上，俯着身子，背后露出大片玉瓷般光洁的肌肤。
突然，她抬起头来，毫无预兆的。
齐云心里下意识一缩，不自觉地将身子压低。
等他再探出头来时，这才发现歌女抬头并不是往上看，而是看着另一面歌女。
似乎是在和同伴说话，或者说是吵架。
她仪态全无地蹲在地上，修长纤细的玉臂伸得直直地，食指指尖用力地指着那个同伴，嘴巴张的老大。
可惜前方锣鼓喧天，梁上并不能听清她在说什么。但是从她扭曲的面容以及其余歌女们愕然而惊恐的表情中，不难猜出。
齐云想起了乡下那些叉着腰，怼在门口骂街的妇人们。
简直一模一样，不过她们纤细苗条，皮肤白嫩，年轻漂亮。而她们，膀大腰圆，黝黑粗糙，又老又丑。
突然间，他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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