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2】第1/2段
等了几秒，董运来再次抬起手想要敲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这大门分明是开着的呀！他尴尬了。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再次回到家中见到母亲的情形，而此时此刻脚步竟如此的沉重，无论如何也迈不开了，他僵在了那里。十八年了，曾经不顾一切的想要离开，离开母亲与弟弟，离开这个让他抬不起头挺不起胸膛深恶痛绝的家，如今他回来了，能否回到从前?可即便从头再来一次他董运来仍旧是选择离开。
董运来又一次淹没在无尽的愧疚与自责当中，这么多年来，他总害怕想起母亲，尤其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更怕。母亲流着泪，哀怨地叹息声、弟弟或恐慌或无助的眼神呆呆地看向自己，这样的画面近似于狂轰乱炸的在脑海中轮番上演着，以至于自己濒临崩溃，这是他的硬伤。我们说，有时候钱会把人逼疯，事会把人逼疯，但在董运来心里，这深深的内疚时时想要生吞了自己，就连这刚刚谢了幕的夜也变得格外凝重。
门突然开了，这“吱-”的一声也着实惊醒了他，而伴随着这开门声一并走出来的是母亲的身影。夜色中，他仍然看得到母亲那惊喜的闪着泪光的双眼，微张的嘴巴抽动了几下，想要说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慈爱的看着自己。他从没这样深切的看过母亲，他们家的人都是羞与表达的。“哥！是你吗？”弟弟董福来从内屋出来喊到。“妈，你们愣在门口干啥，赶快进来呀，这大冷天儿的...”弟弟说着话儿，便两步并做一步的走到大门口拉了哥哥进来。母亲没说话，悄悄地用手掌抹了把眼泪，关好门，随后进了里屋。十几年后的第一次母子相聚，竟然是这样，没有对白。
刚一进屋，一阵暖意袭来，使人感觉烘热，吹着暖风的立式格力空调，偌大的钢碳火炉呼呼地烧着，炉子上水壶正冒着热气，米色的壁纸与简洁的新中式装潢相得益彰，家具有几样儿还是自己当年用过的，与一侧崭新的实木大衣柜格格不入。屋子很大足足有二十几平方，往内有个木质镂空雕花隔断，里边俨然是个经过改良的新式大炕，像带了高度的榻榻米，看着也不错。董运来细细的打量着整间屋子，布局合理用心，想来弟弟真是个孝顺孩子，不知是真热还是羞愧，他使劲将内心升腾出来的烦躁之感压了下去，脱掉身上那件很有质地的黑色大衣顺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说了句：“有点热！”“外边是真冷，咱这不比你城里头，晚上零下10度多呢！”弟弟接住哥哥话头儿说了两句，转头看向了母亲一眼问道：“妈你热不？”“还是关掉那个空调吧，费电！”母亲开腔了，气氛也一下子好了起来。“那个是净化空气带加湿呢！费不了您的电，可省了！”弟弟应声道。“净忽悠我，你一回来我这大水壶蒸汽滋滋的冒，哪干呀？我还怕潮呢！热水能喝又能烫你的臭脚...”母亲低着头嘴里叨叨着，但心是欢喜的。弟弟泡了好茶，招呼着哥哥坐下，母亲又端来一大盘吃食、小菜和一碗米粥，说了句：“你准没吃饭吧！”董运来嬉笑着盯着母亲的眼回了句：“想吃妈做的饭，所以一直空着肚子哩！”说着话儿举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开吃。“慢点儿，还跟个孩子似的。”母亲笑着说。“哥你慢点儿啊，没人跟你抢哦！”弟弟也笑着搭了句。屋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母子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笑声不断，弟弟不停的讲着他临时编撰的笑话段子，惹得哥哥要喷饭，母亲看着他们哥俩儿也忍不住发声轻咳着笑了出声。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抬手看看表，凌晨3点多了。晚上哥俩儿聊过了头直到12点，母亲也精神的没有一丝睡意，但开了一天的车也着实困了，弟弟第二天还有正事要做，也不能影响到母亲失眠吧，所以都匆匆收拾睡下了。他没有去另外的房间，和母亲一起躺在了炕上，直到听见母亲细微的鼾声他这才安下了心。吃晚饭时听到了母亲的咳嗽声，又开始担心起来，母亲一直都有哮喘，冬天时常会发作，怕冷，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儿，身上的困劲儿也没了，头枕在手臂上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眼前浮现出弟弟小时候的模样，他们光着身子在河道里游泳，一会儿又是母亲喊着他们快回来吃饭......
不知几时睡着了，一睁开眼九点半了，屋内就他一个人，很安静，有阳光透了进来，想必今日天很好，迅速起身穿好衣服，来到卫生间洗漱完毕，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自己，快36岁了，眼看就奔四的人了，再不回来母亲就真老了，算算母亲今年应该59岁了吧，明年一定給母亲热热闹闹的过个六十大寿，再接母亲去城里看看，去城里，住哪儿？难不成让母亲住宾馆呀！他的那个家母亲暂时不要去的好，以免又让老人操心，母亲这一辈子很辛苦，好不容易熬到弟弟有了出息，这才刚刚松了一口气。算了，先不想这些了，他扣好衣服扣子便走了出来。
小院子很宽敞，被母亲拾掇了又干净，加上这暖暖的日头，董运来心头的不快也尽散了。他往大门口方向瞅了一眼，才想起车子还在马路牙子上停着，这已日上三杆了会不会碍着邻里走道呢，便径步往大门口走。他一手拉开这朱红的大铁门，母亲在门口笑着与人搭话，腰上系着藏蓝色小白花儿的围裙，手里拎着一张大抹布一边儿伸着手给他搽洗车子一边儿嘴里呵呵的笑着应着隔壁二婶子的话。董运来几步走了过去，叫了声“二婶”，便拉起母亲要往回走。母亲着急的喊道：“我还没擦完了，别，别拉我！等一下，你这孩子……是不是饿了……好好好，那我这就进去给你了。他没有去另外的房间，和母亲一起躺在了炕上，直到听见母亲细微的鼾声他这才安下了心。吃晚饭时听到了母亲的咳嗽声，又开始担心起来，母亲一直都有哮喘，冬天时常会发作，怕冷，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想到这儿，身上的困劲儿也没了，头枕在手臂上就这样静静地躺着，眼前浮现出弟弟小时候的模样，他们光着身子在河道里游泳，一会儿又是母亲喊着他们快回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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