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是归途？第1/1段
天未晓，早起的鸟儿已经吵作一团。侧耳倾听，一辆车也没有，似回到了儿时的乡村。人间静谧，天籁之音充盈。
可乡村是再也回不去了。工业大开发，将一个个村落给围了起来，又打通连成一片。无数小路被院墙堵住，只剩一主干两辅路。厂房林立，烟囱高耸，时见黑烟滚滚。按时辰已至深夜，屋外依然亮如白昼。不见皎洁月光，却是灯火通明。时间就是金钱，工厂与工人不知疲倦地24小时运转。不拉紧厚重的窗帘，所有的夜都将无眠。
屋前屋后本有高大苦练树，春花夏叶秋实冬枯，四季相伴，也没了踪影。那次过年，还是老爹骑车大老远地跑到车站来接，否则怕是找不到归家的路，也认不出改造后的家门。
古井悠悠，独立数百年光阴。如今却被一堵石墙圈禁，上书血红大字“严禁靠近”。一问，水质败坏，喝了就要拉肚子，不得已废弃。踩着月光拎着皮球去挑水的日子到这一代告终。无法，百米开外就是锂电池等重金属化工。为了幸福的未来，总是要作出些牺牲的。年轻人多在外，当官的随便折腾。
爬上三楼阳台，眯缝着眼环顾，阳光还能刺破渐浓的雾气，只见无数灰色颗粒从高空洒落而下，落于田野菜园水渠和发梢，风过时穿堂而入，沾染书籍被褥。墙角背风处有几个盆栽，太阳花，紫罗兰，仙人掌，俱是欲求甚少生命旺盛之辈，全死了。伸手一摸，厚厚的一层，灰烬。
劝父母卖房，不求远行，至少住得远些，哪怕同一块地的上风向，别老吃灰。
“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静候死于斯。”外面的世界是很大，可在父母眼里，乡村、旧宅是他们的全部。
与此同时，城里也大变样。轰鸣的机械熄了火，四通八达的道路定了型，青青草地各色花圃欣欣向荣，移植而来的不知名树木扎下深根肆意向太阳生长。鸟语花香是钢铁丛林怪兽的新衣装。城里似生出了昔日乡村的纯朴。
天已大亮，鸟鸣啾啾不绝，与不时路过的车流，相互交织，相映成趣。
门口以书房为名的图书馆，怕是又来了不少新书，供孩子们拆封，这是真正的好时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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