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凉州（3）第2/2段
皇帝和太后崩逝的消息引起了更剧烈的声讨浪潮。各地勤王之师纷纷捧出散落民间的宗室子弟，拥以为主，称王称帝，一时间竟然有十八个之多。高太清没想到居然可以因此解除了长安的压力，这十八路互相之间争斗不已，倒是让他能够腾出手来集中解决凉州。
赵天祥横在杜凌面前，厚重的影子覆盖了杜凌整个身子，杜凌抬了抬眼皮，问：“什么事？”赵天祥道：
“皇上崩了。”杜凌头也不抬，道：“你老婆孩子也死了，死的时候还在逃命，都来不及入土为安，不知道会被哪只野狗叼了去。”赵天祥心里愠怒，杜凌的爹妈兄弟姐妹老婆女儿几十口人全死了，也被野狗叼了去，嘴怎么这么臭，专揭人痛处。杜凌补了一句：“皇上没管好国家，害我们死了全家，他死了不应该吗，你哭什么丧。”一通歪理，竟不知怎么反驳，赵天祥欲言又止，这才意识到，他的酸病根本没好，只是不酸吴昊。
这一日吴昊接到移书，即日筑坛，全军缟素，祭奠皇帝。次日，敦煌所有士兵收拾行装，卷甲东行。赵天祥疑惑，军队离开敦煌，会不会引起周边觊觎。他流亡到此地也才大半年，居然这么快生出了故园之情，又不免被杜凌嗤了一声。吴昊指了指城外，道：“太平时节，一座京观至少可保十年和平。”众人了然，那里堆着一万具尸体，曝晒于旷野长风中，是一万个父亲的儿子，一万个妻子的丈夫，一万个孩子的父亲，它以最粗粝的方式，日复一日攻击人类心灵中最柔软的部分，没有人可以绕开它，悍然发动战争。
五日之后的傍晚，军队到达张掖，张掖刘进、酒泉麴谈所集共计三千乡勇已集结。刘进率其中一千人自北道，由删丹东进，吸引高淳的注意，吴昊与麴谈所率共计五千人向南，转进大斗拔谷，悄然进入湟河谷地。在高淳忙于清洗孙亚旧部的时候，没有人知道，吴昊已经从肘腋之下，率领一支劲旅，绕到了凉州后背。
这支军队在深山中昼伏夜出十余日，悄无声息地到了金城郡。先头派出的刺侯早已摸清了城中状况。吴昊笑道，我们带的人还是太多了，如此看来，五百人足矣。清晨时分，队列整整齐齐行进到金城东门。守门士兵喝住他们，赵天祥一口纯正的关中口音道：“去增援凉州的，有陛下御笔在此。”
那士兵将信将疑，示意要查验文书，吴昊驱马上前，取下背后的黄袱袋，抖露出一角，睨着那兵道：“我皇御笔，你一个看门卒子，你也配？还不跪下？”那卒子看吴昊骑着高头大马，通体气度不凡，心中已是怯了三分，再看到黄金轴，绿玉穗，已经信了八九分，自然不敢多说，队伍迅速开进城门，直奔太守府。金城太守孙辉，孙亚的异母弟，在小妾床上倒腾到半夜，此时犹在沉睡中，被士兵一把揪起，五花大绑捆在吴昊面前。金城的一千驻军，本是就地征发的民兵，看到孙辉头颅之后，没有一丝反抗，就迅速缴械投降了。整个过程不到半个时辰。
金城郡处在由长安至凉州的大动脉上，原本就是陇右驻军的军械、粮草、布匹的转运站，城外有上百座巨大的仓库，且此处可东下进关中，北上灵武，西进凉州，处在四通八达之处，吴昊的身手突然灵活起来了。昔日的名震大漠的少年，一战挫败论钦的敦煌都督吴昊占领金城的消息，振奋了金城附近数个州郡，秦、渭、原等州纷纷光复。
“没想到一年之内，我们又回来了。”赵天祥的野狗营个个兴奋异常，望着故乡的方向，摩拳擦掌。可参考谭其骧《中国历史地图集》第五卷《唐朝历史地图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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