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凉州（6）第1/2段
从金城到秦州一路，唐芬的军队行进得出乎意料的顺利。早在吴昊占领金城时，仇池氐人女酋长程前率族人北上，占领了渭河以南地区，派人送款于吴昊。这位女酋长中等身材，坚毅果敢，原酋长杨秋去世后，族内事务就由她来接管，统领仇池山周边三十余部落十五万人口。起初，族内有人非议不断，声称女人就应当回家奶孩子。举行部落大会时，几个部落族长在会议厅大声喧哗，指责她牝鸡司晨。她强压着怒火，一再要求肃静，那几人置若罔闻，轻浮的气息弥漫于厅中，无孔不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嘲笑。她沉下脸来，按着腰刀，疾行至三人面前，电光火石之间，三颗头颅滚落在地，只见一阵血雾从颈中喷出，将房间洗成一片令人惊怖的腥污，她提着刀站在血泊中，双眼如鹰隼一样扫过众人，缓缓道：“不错，我是女人，你们有意见，我允许你们提。”满屋子无一人敢直视她。此后不久，每个部落按照她的命令，抽调两万兵马，由她统领。她率领这支军队转战于秦岭大山中，不到半年便控制了长安至蜀中的交通要道，成了高太清最为头疼的势力之一。
吴昊北向经营会州，彻底切断高淳的运输路线时，程前势力已经发展到秦州渭河以北，掠取了大部土地。高太清所署置秦州都督高迁只能将军队退缩到成纪等据点，被程前迅速从各个角落包围，一个月大小十十余战，屡战屡败。一日，程前只率百余人直趋成纪，距离成纪二十里的地方留下十人，割草上百堆，置于路边备用；十五里处又埋伏二十人执军旗、鼙鼓等埋伏；十里处留下十人砍柴备用，另派五十人埋伏于地势要害之处，听到鼓声便一同行动。到中午时分，日光寂寂，城中人看到外面无鼙鼓马蹄之声，便大开城门，允许居民放牧、砍柴。程前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率领十个骑兵，直冲城门。城上守军见状，急忙擂鼓报警，紧急动员各部军队，城外放牧樵采的人们急着往回赶，早被埋伏的五十个士兵从各路截获，只得扔下牛羊，仓皇逃命。此时埋伏的士兵同时放起火来，一时烟尘涨天、擂鼓齐鸣，见程前大摇大摆冲到城门下，又大摇大摆离开，城中士兵以为有伏兵，不敢穷追。如此骚扰掠夺，城中不敢轻易出门，相持两个月之后，程前率大军攻城，城中士民杀高迁，举城投降程前。至此，陇山以西重要城寨全部被程前控制。
唐芬抵达秦州，程前率一千骑兵出城三十里相迎。虽然第一次见面，唐芬早已在吴昊的报表中多次见过她的名字和事迹，对这个机敏果敢的酋长印象深刻。但见到她本人，他才发现，这是一名女子。时隔多年后，唐芬犹记得那天是个暖和冬日，天空一丝云也无，阳光干净而明丽，道路被晒得发白干硬，这一路行程尤其轻快。白杨树下的程前白马白盔白甲，含笑盈盈，望见他下马便拜，他连忙滚下马鞍扶她起来。一向言行举止简捷持重的他，此时如此慌乱，随从将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他只记得扶起她时，那双纤瘦的手在他手中那一握，像一只安静的小鸟，他秀美的眼中满溢笑意。多年以后他故地重游，白杨树已经是合抱十围的老树，那条路也显得更窄小，年轻旖旎的时光如荒唐的旧梦，一去不复返。
唐芬命人分别把守各个关口，撒出游军刺探前方敌情。孙亚自告奋勇担起侦查的任务，唐芬看了下他，一脸割鸡焉用牛刀的表情。孙亚固执不已，唐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只要穿过陇山关，长安就在眼前，唐芬感到高太清那双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孙亚的军队，假如他想返归旧主，倒是随时可以反水。想到这里，唐芬不寒而栗。统领军队，并不是单纯的力量的东风压倒西风，更多时候是时时昊的报表中多次见过她的名字和事迹，对这个机敏果敢的酋长印象深刻。但见到她本人，他才发现，这是一名女子。时隔多年后，唐芬犹记得那天是个暖和冬日，天空一丝云也无，阳光干净而明丽，道路被晒得发白干硬，这一路行程尤其轻快。白杨树下的程前白马白盔白甲，含笑盈盈，望见他下马便拜，他连忙滚下马鞍扶她起来。一向言行举止简捷持重的他，此时如此慌乱，随从将士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他只记得扶起她时，那双纤瘦的手在他手中那一握，像一只安静的小鸟，他秀美的眼中满溢笑意。多年以后他故地重游，白杨树已经是合抱十围的老树，那条路也显得更窄小，年轻旖旎的时光如荒唐的旧梦，一去不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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