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太原（4）第1/2段
公孙大娘的马匹迟迟没送来，却送来了一封急报。契丹部落纠集奚人部落，共数万骑来犯幽州，将幽州牛羊马匹掳掠一空，且胡人骑马剽疾如风，大有转略幽州各郡的趋势，催促公孙珣尽快班师。究竟还是横死刀下的五千契丹、奚人，引起了他们的猜疑。公孙珣没法耽搁，即日收拾行装。命令程普率两万人驻扎交城，公孙范从天井关退回榆次，二人成犄角之势守着太原城。公孙范命人在榆次周围树林中多张旗帜，城中多设大鼓，一日中擂鼓数十次，倒是给高云造成一个错觉，以为公孙珣大军主力还在。公孙珣则带审配、吕范等人，率大军主力七万人趁着夜色悄然开拔。等高云发现守城者只是公孙范时，公孙珣大军早已开拔了近十天。
回去的路途倒是很顺利，穿过井陉关，就是河北，再行三天就可抵达幽州。但公孙珣心中却有一股憋闷，他向来志在必得，这次却气势汹汹而去，莫名其妙而归。高云本不是什么出色的将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高云就是一根灯油逐渐枯竭的灯草，轻而易举就能拿下。他叫来审配，与他细细推这次行动的每个细节，是不是有哪个环节他没有考虑清楚？
总感觉河东还有另外一种势力在暗中行动。韩当被袭击之事、契丹奚人部落被屠杀之事，不像是普通的流民所为。大部分的流民不过是为了活命被迫做贼，靠劫掠为生，即无纲领，也无纪律，最多抢劫一些商旅小贩，遇到正规军都是绕道走的，怎么胆敢伏击韩当，而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的韩当竟然也会栽在他们手中，那是什么原因？公孙珣一拍大腿，猛然问审配：“契丹和奚人部落的营地，你可查看过？”审配道：“属下当日便去查看了，惨不忍睹。但一应物什倒是都整整齐齐。”
公孙珣道：“那就是了，那是埋伏已久的伏击，而且应当就是职业军人的伏击。韩当的部署完全掌控在对方手中，才会败得那么彻底。这两起一定是同一伙人干的。”
审配乃是天下一等一的谋士，经公孙珣这么一提点，倒是惊了，他沉思了下，道：“既这么说，那么假如高云营中伪装成流民的公孙舒也是这伙人杀的，我们竟是被同一个计策连续骗了两次。就刚刚主公还在疑惑，为何一切尽在掌握，却还始终摸不到头脑。是不是从一开始，大军西下井陉关，就已经落入对方的奸计了？”
公孙珣不由怔住，急命回师，审配道：“契丹反目，幽州被攻，这河东的战场已经由不得我们惦记了，况且对方来路不明，敌在暗处，我在明处，对我们不利。不如战略收缩，稳固基本盘，以徐图后举。”
公孙珣连连称是，道：“假如这真的是同一伙人干的，这伙人行踪诡秘、神出鬼没的作战风格，最起码要十年以上的老兵才能练得如此纯熟，定然是精锐中的精锐。只是不知这伙人和高云是什么关系，对汾阳王是什么态度，假若能收到我们手下，天下何愁不定。”当即，公孙珣写书与程普和公孙范，让他们注意提防河东的流民势力，切莫与之交锋，定要抓活的，一有动向马上汇报。
虽然公孙珣撤走了，高云的日子並沒有很好过。长安陷落、高太清自焚，高云军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消极怠惰的情绪。他的士兵都是关中人，去年十二月他带着这支军队出发，短短半年，他们已经回不了家了。太原城中的崔展时不时派敢死士出城斫营。一天夜里，城墙上放下来数百名士兵，高云命令射箭，最后却发现那些身上被射满了箭的士兵又爬上了城墙，正当大伙儿瞠目结舌，听到城上士兵们高呼：“谢谢大儿子的箭！”当场把高云给气个半死。又过了几天，月明星稀，城上又吊下来数百个稻草人，这次没人搭理，城上仍高呼：“谢谢大儿子的箭！”高云怒了，查问是谁射的箭，不许射箭，敢有给对方送箭者斩立决。到第二天，城上吊下来上百个全副武装的甲士，前哨士兵看的清清楚楚，却没人敢吱声。一百个甲士趁着天黑摸进高云大营，引燃营房，杀伤卫士上千人。高云从滚滚烟雾中爬出来时，差点被惊慌的士兵踩成肉泥。高云的士兵普遍地缺粮，去附近村中搜刮粮食的士兵经常一去不复返，夜里值守的士兵也常常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
太原已经力疲至极，只需要再坚持一个月就可以拿下。高云制定了严厉的连坐政策，一人逃走，全队被杀。但这反而促进了更多人逃跑，大白天就有成批的成建制的士兵逃走。这样持续下去，他的军队很快就会土崩瓦解。他不愿意就这么失败，他长久地站在军门前，望着眼前的太原。太原城墙上黑漆漆的，一星灯火也无，他恍惚觉得，城墙上也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
第二天，他亲自率人发起猛攻，士兵们推着撞车冲至城门下，城上扔下巨石，冲车在城墙下扔了一整天没人问。第二天仍旧，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城上的石块终于稀疏了，五千人一起冲锋，他们终于接近了城门，太原城被撞开，里面却是一个瓮城，四面围着高墙，只两侧有两个角门。高墙上是持满的弓箭手，众人鼓噪着要撞开小门，脚下的土地突然松动，原来地板是嵌合起来的木板，墙内人转动机关，木板分离侧翻，下面是一丈多深的坑，里面蓄了半坑粪水，士兵纷纷跌入粪水，幸存的士兵夺门而逃，早被城墙上弓箭手瞄准。
如此这般，高云和崔展像两个筋疲力尽的猛兽，各自都在用最后一丝力气，给对方以致命一击。终于有一天，崔展传话与高云，要举城投降，希望高云退后十里，给崔展腾出地方检点士兵和财货，整众诣军门投降。高云大喜，按约定退后十里，哪想大军一退，立马溃不成军，士兵们四散逃去，高云禁止不得。这时，太原城门大开，崔展率一万士兵，人人手持大刀藤盾，轻装追奔而来。全部百个甲士趁着天黑摸进高云大营，引燃营房，杀伤卫士上千人。高云从滚滚烟雾中爬出来时，差点被惊慌的士兵踩成肉泥。高云的士兵普遍地缺粮，去附近村中搜刮粮食的士兵经常一去不复返，夜里值守的士兵也常常第二天早上就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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