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太原（7）第1/2段
有人发现了王果储存粮食的仓库，饥民们一哄而上，肩扛手提，士兵们喝止不住，吴昊赶过去看，只见那粮袋子上赫然打着“太原仓”的字号，足足有三万石粮食。在王果的帐中还搜检到不少河东士族与王果的通信，看来太原仓中的粮食器械果然被这些大族盗运了。吴昊命人将粮食封锁起来，禁止哄抢，按人平均分配，每人三斗粮食。又移出邓宽遗体，舆入朔方城中。次日，朔方官署上下缟素，将邓宽葬于管涔山上，吴昊亲自主持葬礼，朔州城中百姓倾城送葬，托体山阿，浩气长存。那日被解救的百姓都是附近的村民，被王果掳掠来当肉盾，吴昊问了姓名家乡，路途远近，每人分发了口粮盘缠，遣散回乡。最后问到那位赶猪大哥，吴昊笑称他的猪立了大功，应当去功曹记一下档，问他想要什么，都可以赏他。他却连连摇头，他原是一名厨子，名唤李守敬，专门承办十里八村的婚丧嫁娶宴席，一日早上他赶来刚买来的猪，安排手下几个厨子收拾，正忙着，被士兵踢翻了门，五花大绑了起来。村中老少全部被杀，只剩他一个，王果命他赶着栏中的二十多头猪随军做饭，因此侥幸留了一条命。吴昊问他要不要回家，他定要当兵。当兵不是人人都可以当的，最起码要半年的训练。吴昊笑问，可愿意跟随军中，先做一名伙夫。那李守敬便留下了。
第三日清晨，城门鼓声大作，是契丹人，足足两千多骑。李小牛率士兵们紧急集合，乘城固守。吴昊笑道，不必。只见他命人大开城门，只身一人至契丹军队跟前。柯兹叶护见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将领策马而至，即无军队，也无随从，不禁犯嘀咕。吴昊看着阵中央一个栗色头发的粗壮汉子，道：“想必这位就是契丹柯兹叶护了。”
柯兹叶护不意年轻人能叫出他的名字，不由一惊，道：“你是何人？”
吴昊道：“敦煌都督、大周兵马元帅吴昊。——我且问你，大周与契丹一向交好，两国早有盟约，互不侵犯。高太清谋逆，已死于长安城；其子高云、高霄皆已授首。王果不过是高云手下一裨将，契丹为何放弃大周与契丹的两代友好，反而去交结一条丧家之犬？鼠目寸光，可笑可笑！三日前，我已经率兵剿灭王果所部，柯兹叶护若仍旧执迷不悟，侵犯我大周城池，掳掠我大周百姓，我吴昊定然率河东百万之众奉陪到底。”
契丹涅兹可汗刚统一契丹六部，国力正盛，锐意进取，前不久在饶乐水大破公孙珣，迅速传遍黄河以北，各地都风声鹤唳，唯恐契丹南侵。柯兹所率部队大约两千多人，加上三千多匹副马，气势汹汹而来，吴昊孤身一人去见，李小牛等人都捏了一把汗，命人埋伏在城门口，一旦有变立马冲出去，弓箭手隐藏在城堞后，十数个弓箭手同时瞄准叶护。柯兹叶护得知是敦煌都督吴昊，昔日一箭射死车师名将论多摩、一战杀死车师万余精兵的沙漠之狐，早已在大漠各邦国被传成神话，今日面对契丹大军，他竟然敢孤身一人前来，胆气惊人，大约这就是神之本尊了！又听王果已战死，且见城墙上隐隐约约看得到旗帜兵戈，城门空荡荡，不知里面多少伏兵，当下心虚，自己这点家底儿，原本也禁不起大战，他拖延了几日才来，本意是等王果打下城池，自己好不费一兵一卒可收渔翁之利。但没想王果这么不能打，一座五百守军的小城他打了大半个月，现在倒好，遇上了吴昊，搞不好真的血本无归，不如卖个乖。如此等等，他驻马核算了半日。
吴昊见对方迟疑，将手中箱函掷于地上，一名小兵前去捡起来，拿给柯兹叶护拆开一看，正是前几日涅兹可汗与王果的来往信件，还有可汗授予王果“南天可汗”的符节凭证，叶护方真信了王果已死，当即堆下笑脸，翻身滚下马来，道：“误会，绝对是误会，久仰吴都督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五体投地。我柯兹若能与你结为兄弟，真是光宗耀祖！”
这位柯兹的汉语老师还是有点太磕碜了，光宗耀祖还行。吴昊微微一笑，道：“如此，还算识得大体。”
当即，柯兹与吴昊约法三章。其一，契丹与大周友好相处，互不侵犯；其二，归还所掳掠的汉人、马牛、财货，契丹不得劫掠汉人商旅；其三，吴昊与柯兹约为兄弟，吴昊为兄，柯兹为弟。以上三章，背约者人神共谴，暴毙而亡。一书两份，分别有汉文和契丹文两种文字，二人滴血为契，斩白马为盟。
柯兹率大军返回，吴昊率领李小牛、李守敬等直接送到塞外，看着柯兹一行消失在黄尘之际，方率军南下。李小牛好奇问吴昊，为何敢孤身一人去和契丹人谈判？
吴昊望着遥远的天边，道：“涅兹刚统一六部，就急于扩张，转略河北。公孙珣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涅兹没有余力同时应付河北和河东，只是看到王果这个天大的便宜，才动河东的心思。且久闻涅兹意欲立儿子柯延为后，而按契丹兄终弟及之习俗，次序当是柯兹。因此兄弟不和。王果既然死了，柯兹定然不会用自己家底儿去打一场没有把握的仗。”
李小牛又问：“元帅既然和他约为兄弟，为何不让他去打公孙珣？这样我们东面的压力也小了一些。”
吴昊看看李小牛，以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你跟谁学的这些损招？定是杜凌。”
李小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不是他，元帅可不要误会杜大哥。那公孙珣多可恶！”
吴昊正色道：“我从军时，也和你这般大，自十五岁就和车师、突厥、鲜卑打交道。他们入中原，能有什么事？无非就夺我们的粮食，烧我们的房子，掳我们的百姓，杀我们的孩童。受苦的还是百姓。我们绝不会为了扳倒对手，就引狼入室。”
李小牛这才低头道：“是我轻率了。”
&emsp大周友好相处，互不侵犯；其二，归还所掳掠的汉人、马牛、财货，契丹不得劫掠汉人商旅；其三，吴昊与柯兹约为兄弟，吴昊为兄，柯兹为弟。以上三章，背约者人神共谴，暴毙而亡。一书两份，分别有汉文和契丹文两种文字，二人滴血为契，斩白马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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