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太原（9）第1/3段
一行人上马，出了方庄，继续向北，望见前面还隐隐一片村庄，吴昊道：“进去看看。”却不想村口大道上设着一个哨亭，亭中守卫的村民远远望见几个人骑着马而来，喝止他们，叫到：“来者何人，报上姓名。”
这一路上，吴昊见过数个被毁坏一空的村庄，独此处有守卫岗哨，倒也宽慰。宁清上前道：“过路行人。”
那人见宁清一身朴素打扮，身边一个年轻人，也是一身青布单衣，与一般村民无异，几个随从模样的人都带着刀，虽然在这乱世，出门带刀也常见，只是人人骑着高头大马，不像是寻常百姓。他问道：“可有身份文牒？”
这个人一口关中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看起来也不认识宁清。且宁清一行人便服出行察访民间情形，带了身份文牒也不会给他看，见那人没有通融的意思，宁清摸了摸身上，恰有几块散碎银两，全塞给他，堆下笑脸道：“我们没带。”
那人不为所动，盯着吴昊问：“你是谁？叫什么？”
宁清急中生智，道：“我家一个伙计。”
那人也不搭理，道：“没问你，我问他。”
吴昊一笑，道：“贩马的，到关上看看。你又是谁？”
那人不提防这一问，有点生气，呛道：“你问我还是我问你？你守路还是我守路？”
吴昊仍旧一笑，道：“贩马人走南闯北，喜欢结交天下豪杰。”
这一吹捧，那人倒打开了话匣子：“哈哈哈，哪里哪里，不算啥豪杰。我是段广怿，不是本地人，是关中人，在这里刘老爷庄上做护卫。”
这人直性子，还没问出来吴昊的名字，反倒把自己抖搂出来了，吴昊来兴趣了，道：“关中人，是如何辗转到这里来的？”
那段广怿大约是把吴昊当成个没啥社会经验的小白了，不屑道：“闹兵灾呗！那高太清谋反，你总应该知道吧？当时他带的军队，白马白盔、黑马玄甲，一队队走过去，蝗虫一样，走一路灭一路。开始还只是抢点东西，后来就抓人充军。精壮的抓走，老幼妇孺杀掉。我就带着父老乡亲们逃难到河东，不想又撞见高云打太原，我们一行人又被高云抓走挖壕沟。挖了壕沟，高云为了省粮食，就把乡亲们全部扔汾河里了。真他娘的不是人，高家都不是人！几百个乡亲父老，只逃走了我们八个，我们逃到公孙珣那里，路上又折了五个。”
吴昊赞同道：“听说高太清的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混账，一个比一个没种，就欺负老百姓一个比一个起劲。”
气氛就这样突然打开了，民兵们七嘴八舌地说：“他打仗可有一手。”“差点俘虏了高云。”吴昊笑道：“果真？我们贩马人也和土匪交过手，但也从不敢冒险，十次里倒是有九次被抢。”
那人显示出一副自得的样子，道：“那倒是没有半句虚言。”
吴昊笑道：“没想到在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遇到这等英雄。”
那人没了防备，倒是请吴昊一行人在树下坐了，拿了哨亭里的水壶给几个人喝，坐下就开始大骂：“高云不是东西！他围太原，拿刀抵着老子挖战壕，一丈多深的战壕，几万老百姓没日没夜地挖，不给吃饭！挖了半个月，累死饿死了一大半！没死的全部绑起来扔汾河里！不是人！断子绝孙的东西！老子带着两个兄弟逃到公孙珣那里，过不几天，又听说高云把军中流民兵全部搜刮出来，活埋了，整整两万人！两万人全部活埋！老子怒了！第二天晚上，公孙珣派人去偷袭，老子和两个弟兄都报名了！那天晚上恰好，月亮特好！刮着大风，那时正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冷的，刮得头皮发紧！望哨的士兵都躲在背风处赌钱呢！我们五十个人大摇大摆进去了，他们那边还吵吵嚷嚷呢！进去之后，一排大大小小的房子，哪个是高云的？我虽然在高云军中呆了两个月，这中军大帐，却从来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就分开行动，各自围几个房子，听号声一齐放火。你要问为啥以口哨为号？原本这军中来回呼应也经常以口哨为号，不会打草惊蛇。若问万一和他们军队里的号声混淆了咋办？那号声也不是随便就能吹的。当即，我带着四个兄弟摸到一个大帐前，只听到里面咆哮着骂人，我一听，挨骂的那人官还不小，是个啥大将军，我寻思着真给我捡到了？当下就踹了门砍进去，里面人不少，有五六个，一进去就知道的确是高云的大帐，正中央挂着地图，高云一身黄烘烘的八爪蟒袍，看到我们进来，来不及拔刀，举起面前的小几抵挡，我一刀没砍中，第二刀砍断了他的手指，他瞅着个空档，逃了出去。我要去追，外头兵杀过来了。帐中的几个人倒是被我们几个兄弟包圆了，我们见捞不到好处，就撤了。你说可气不可气？就在眼前就给他溜了！可气不可气？！”
吴昊赞许道：“战场有得有失也是正常的事，更何况能摸到中军大帐门口，想必那高云也吓得不轻。”
段把军中流民兵全部搜刮出来，活埋了，整整两万人！两万人全部活埋！老子怒了！第二天晚上，公孙珣派人去偷袭，老子和两个弟兄都报名了！那天晚上恰好，月亮特好！刮着大风，那时正是春天，晚上还是很冷的，刮得头皮发紧！望哨的士兵都躲在背风处赌钱呢！我们五十个人大摇大摆进去了，他们那边还吵吵嚷嚷呢！进去之后，一排大大小小的房子，哪个是高云的？我虽然在高云军中呆了两个月，这中军大帐，却从来不让我们靠近。我们就分开行动，各自围几个房子，听号声一齐放火。你要问为啥以口哨为号？原本这军中来回呼应也经常以口哨为号，不会打草惊蛇。若问万一和他们军队里的号声混淆了咋办？那号声也不是随便就能吹的。当即，我带着四个兄弟摸到一个大帐前，只听到里面咆哮着骂人，我一听，挨骂的那人官还不小，是个啥大将军，我寻思着真给我捡到了？当下就踹了门砍进去，里面人不少，有五六个，一进去就知道的确是高云的大帐，正中央挂着地图，高云一身黄烘烘的八爪蟒袍，看到我们进来，来不及拔刀，举起面前的小几抵挡，我一刀没砍中，第二刀砍断了他的手指，他瞅着个空档，逃了出去。我要去追，外头兵杀过来了。帐中的几个人倒是被我们几个兄弟包圆了，我们见捞不到好处，就撤了。你说可气不可气？就在眼前就给他溜了！可气不可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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