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太原（9）第2/3段
吴昊道：“这后来又是怎么到这个庄子上的？岂不埋没了英雄？”
周围几个乡勇都笑了，道：“埋没？他自愿的！回去后公孙珣要他做大将军，他不干。要他做贴身护卫，领上等军饷，吃上等军粮，他也不干，嫌拘得慌，一定还要回到流民兵团中，还是领上等军饷，但就和老乡们一起厮混。”
吴昊道：“倒是个自在人，难得难得！”
段广怿越发高兴起来了，道：“还是这位哥儿懂我！那官做着啥意思？我嫌没意思。后来公孙珣要回河北，要我跟着去，我不想去。我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只能听他的，这一辈子只能当兵了。我就带着流民团，我们回家，在家里是死，流落在外面也是死，我们死也不要做个野鬼。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有土匪，我们走一路，打一路，原本我们向西走，过了黄河，往西，翻过梁山，就到家了。却打着打着，一路向北，辗转到了这地界。”
说得动容，他脸上混不吝的神色没了，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与钩索中：“大胖、小虎、光头、二赖子，都死了，来不及入土为安，就死在山沟里，没名没姓。大胖临死还说，‘广怿，你老骂我，骂我怂，我不恨你，我知道你是好人。’啥都没留下，啥也没带走，一个老实人，别人打他，他也不会还手，觉得打人不好，我就常常踹他，狠狠踹，我气啊！别人打死你，你还不还手吗？那样一个老实人，在家里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种田，老婆孩子都好，家破人亡，死了！你说我气不气！我为什么不做官？我做了官，我那些狗一样贱的兄弟们怎么办？他们在公孙珣的军队里，也是干最苦的活，挨最毒的打，我不能扔下他们！我在，公孙珣的就得高看他们一眼，就能过几天安分日子。”
人群都安静了。吴昊问到：“那是如何又留在这里了？”
段广怿一脸认真，道：“后来听说高云死了。我那个高兴！听说是敦煌都督手下的李小牛将军杀了高云！我高兴！我醉了三天。我要留下来，回去把兄弟们的尸首找回来，一个个入土为安。我没法把他们带回老家，我可以埋了他们。我就留下了。乱时，刘员外庄子上要人，一个月半吊钱。我就留下了。攒了钱就给兄弟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安葬了，再做个道场，超度他们的亡魂，来世托生到太平时代。”
吴昊叹了一口气，道：“是个义士。”
不知是谁打趣道：“胡说，难道你不是为了员外庄子上的酒留下的吗？一天到晚醉醺醺，钱都换酒了！还什么安葬兄弟！”
段广怿红了脸，道：“可让我怎么找啊等我回去，到处都是尸体，全烂了，全烂了啊，一样的骨头！分不清是哪个了！”
那人又问：“那你还回家吗？”
段广怿道：“听说唐芬在关中称了皇上，还到处抓壮丁呢，号称百万大军。我就烂命一条，死哪里都一样，说不定死了还会跟你们埋在一起，你们日常嫌我打骂你们，这下好，和我埋一起，你们死了也不得安生。”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正笑着，一个人挑着担子走来，担着两个桶，桶上挂着一串碗筷。招呼大家说：“老段又在摆龙门阵啊？吃饭了！”
那段广怿甚是豪爽，笑道：“今儿人多，厨房能再担一些不？都算在我头上。”
那厨子道：“你哪里有钱，酒铺里的账都赊到下个月了！还搁这儿打肿脸充胖子呢！”
他不急，摸出宁清塞给他的碎银子，扔给那厨子道：“够不够！”
那厨子忙接了，道：“够倒是够了，你哪里来的银子？偷的？我这就告诉老爷去！这几个外客是谁？身份不明，老爷又责怪。”
段广怿这下急了，道：“哪里那么多话，你就说是我的朋友！”
厨子手里忙着盛汤给众人，嘴上不饶人：“你哪里有朋友，无非一些臭要饭的。近日庄上人多，粮食紧张，给你们吃一口能活命就感恩戴德吧，还天天挑三拣四的！我们老爷真是心善，菩萨转世，才好心养你们这群闲汉。你看这方圆十里，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好去处来？哪里不是死人？狗都不如！”他嘴里絮絮叨叨的，骂个不停，那段广怿脸上早就挂不住了，一脚踢翻了汤桶，大半桶青菜稀汤泼在地上，那厨子惊叫起来，道：“发火了是吧？还发火了是吧？今儿就别吃了！都别吃了，饿着！”说着拾掇起木桶扁担，就要走，扁担早就被段广怿一脚踩作两截，揪住那厨子衣襟，道：“往常里你对乡亲们非打即骂，我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今日倒欺到我头上了，我一再忍让，越发蹬鼻子上脸。常日里老爷都要敬我三分，你算什么东西？狗一样的德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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