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龙门(2)第1/2段
昨日傍晚,王训派家仆去驻防之所通知马福,薛总管要在府上斋戒礼神,三日之后才回去。显然这位马参军并不相信,薛贵离开驻防时,没有说要在王府内斋戒的事情,且跟着去的几名随从竟然也没有一个回来报信,此事太蹊跷了。薛贵一夜未归,龙门驻军参军马福坐不住了,一大早亲自率领五十骑兵登门拜访。他命令五十骑兵全副武装,在王家府门口一字排开,扬言定要见一见薛总管。王训邀马福进府中来,马福相当警觉,称有紧急军务,一定要带薛总管回去。
按唐芬给王训的书信上所约定的日期,今天徐谦应该已经到了龙门对岸。而龙门的驻军还安堵如故,而马福又堵上了王府大门,自己恐怕难以脱身,王训不禁犯愁。他登上府中小楼,隐隐约约看到驻防的方向尘埃腾腾,马福将龙门驻防军队全部调来了。王训检阅府中家丁,拣出两千多身强力壮者,登上墙头向外面的士兵攒射。家丁一露头就被瞄准了,噗地射下去。马福用强弩兵做掩护,一众士兵早抬了撞木,将府门撞开了去。士兵涌入王府,王训率人坚守第二道门,又被迅速攻破。士兵们攻破第三道门后,王训无计可施,逃往父亲的丹房。他的父亲,一辈子沉迷于炼丹的老人,天有一种执着的倔强脾气,对外面的喧哗和喊杀声充耳不闻,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磨药物,房间中充满了刺鼻的味道,他浑然不以为意。王训慌慌张张跑进丹房,随后几个士兵迅速追了来,问那个赤膊老头儿:“看到人进来了吗?”
王茂头也不抬,手里的碾子不停,也不搭理那士兵,被士兵踹了一脚,扑倒在碾子上,牙齿磕掉了一个,他慌忙用衣袖擦掉碾子上的血迹,唯恐那血弄脏了他的药。他吐出口中的断齿,这才看到丹房中的情形,王训满脸的血迹,慌慌张张坐在炉子边扇炉子,一身绫罗锦缎,被士兵一眼认出来,拽了出来。早先王训安排在王茂身边的两个助手拼死要保护王训,被乱兵砍死。王训回头看,只见他的父亲,仍旧端坐着研磨他的药。
徐谦抵达龙门后,按照约定,王训事成之后应当在河对岸放起烟火。但他等了一日,对岸安安静静。也许是王训又变卦了,唐芬起初并不相信这位河东高门子弟。虽然龙门王氏绵延八百年不倒,其实也只剩下空壳而已,军事上的助益并不可观,因此,王训两次派来使者,他都没搭理,只是安排在客馆养着。而徐谦则坚持答应龙门王氏,早早就命龙门对岸的韩城悄悄伐木造船,准备渡河。他对唐芬说:“陛下毋问信与诈也,当直论其势耳。”不拿下河东,就没办法进图河南。进攻河东的最重要的一条道路,蒲关,被邱开死死守着,徐谦在冯翊与邱开对峙了一个月,竟找不到丝毫破绽。或许出兵龙门是一步奇招。王训第三次派来信使时,唐芬命徐谦率五万精兵北上取道龙门,他稍后率五万精兵攻打蒲关,打邱开个措手不及。
计议已定,渡河是势在必行。王训有没有讯号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军趋龙门,或许早已惊动了邱开的侦查,如若再不渡河,被邱开抢先在龙门固防,就不好办了。黄河携带着泥沙从秦晋北部的大山中激荡而来,到龙门河面突然开阔,水流放缓。邱开命两千士兵人人头戴草帽,借着朦胧的暮色泅渡过河。对岸放哨的士兵看着黄浑浑的河水中,有一连串小黄点,还以为是黄河水泡,不以为意。等那小黄点近了,才看得清是一顶顶草帽。草帽横江而来,士兵马上醒悟了,急忙跑着叫到:“有敌情!有敌情!”
驻地的军营中,才刚救回薛贵,被王训打得遍体鳞伤,军医正在给他擦拭伤口,涂上药物。闻言挣扎着起身,换上甲衣,号令士兵集合。马福还在龙门县中指挥着士兵将俘虏的王氏家族成员一个个塞进县狱,那刘县令这时候变了一副脸面,忙着一一登记王氏家人,跑前跑后地核对,给每个人上了重枷。他发现被捕的王氏男丁中居然没有太爷,忙去找马福,一脸谄媚道:“参军大人,不好了,有漏网之鱼!漏网的大鱼!”
马福见他说得夸张,问:“谁?”
刘县令道:“回禀将军,王太爷,王茂。”
马福一笑,道:“我还以为是谁。听闻那王老爷子沉迷炼丹,已经三十年不问世事。大周律,族中作乱,凡出家者一律不问。你歇歇吧!”
刘县令急忙道:“下官斗胆建议,在这个关口,宁肯错杀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啊!”
这种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小人,马福就没搭理他,命他好生看管,不要有人自杀,等请示了太原再做处置。
正在此时,一个士兵奔来,在县衙门口来不及止住马,就滚下马鞍,跑进来道:“马参军,不好,有贼人来犯!”
已经迟了。等薛贵匆忙集结士兵,率人赶来。两千先锋士兵已经顺利登岸,巍然堵在薛贵前面。他们身后是宁静的黄河。薛贵看到远处的河面上,浩浩荡荡,约莫有数百艘船,正向河这边疾驰而来。
已经完全来不及了。两千士兵都是轻装步兵,人人手持大刀。薛贵命弓弩手攒射,数百人应声而倒,后面的士兵仍旧挺着刀杀奔而来。薛贵麾退弓弩手,率五百骑兵从左翼席卷而去,将他们的阵族成员一个个塞进县狱,那刘县令这时候变了一副脸面,忙着一一登记王氏家人,跑前跑后地核对,给每个人上了重枷。他发现被捕的王氏男丁中居然没有太爷,忙去找马福,一脸谄媚道:“参军大人,不好了,有漏网之鱼!漏网的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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