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稷山（8）第1/2段
山中刮起了风，衣袖之内陡然一股寒意。李小牛亲自率五百人为前驱，侦查清路，剩下四千五百人与前方拉开一百步的距离，发现情况就以哨声为号。士兵们禁止交谈，一行人在山谷中无声奔袭。潜伏、转进，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快准狠地一击而中，是高云围困太原期间，吴昊总结出来的一套办法，他们三千多人就是这样在周围大山中流动着打伏击的。
众人约莫跑了十里，只见前方是一个岔口，李武知道这里，一条大路，可容两辆车通过，向北方向，但距离王家营较远，足足有五十里，而且很可能会遇上徐谦的游兵；一条路向西北方向，距离王家营更近，只有不到二十里的距离，如果一路顺利，没有遇到徐谦的游骑，也没有迷路的话，天黑之前到达王家营没问题。但这条路也更窄一些，很多路段还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藤蔓。这些藤蔓看起来漂亮，但下面往往是深沟，一不留神踩空了，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众人都看着李武，李武看着李小牛，选哪条路？
李小牛仰头看天，已经是午后。十月的天黑得早，况且大路游兵多，不利于隐蔽。他一挥手，率先向那条小路走去。进了山谷才发现，这里是真窄，很多地方仅仅能容一人通过，与其说是山谷，不如说是雨水临时冲出来的水沟，暴雨之后，厚厚的黄土层很快将水分吸干，就成了目前的山谷。这条山谷的年龄很可能还不没有李小牛的年龄大，因为这里的树，最粗的也才碗口粗。藤蔓倒是长得十分茂盛，十月严霜，只剩下枯黄的枝叶，覆盖得层层叠叠。李小牛命五百先行部队探路，一路倒也顺利。
到了傍晚，夕阳隐没于山头，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于山顶的密林中，他们到了王家营山坡背后。这座山坡数十丈高，坡度相对平缓，爬倒是好爬，但山背后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五千人一起在灌木丛中钻来钻去，还是比较麻烦的。但没办法，这是最后一程了，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李小牛示意众人爬山，但他刚走了两步，脚底就撑不住了。原来那山背面经历了长年累月的山风吹蚀，变得又硬又滑，他只能揪住能抓到的一切灌木树枝，向山上慢慢攀爬。这时候张山张峰兄弟拽住李小牛，道：“我知道别处有小路。”他们是附近村民，常在这几个山头上采野菜、草药。
他们带着李小牛等人走到山坡西边的一个风口，此处长着一棵百余年的香椿树，树下隐隐隆起一块巨石，石质莹白，与旁边的山石不同，乡亲们都说是一仙人在此树下乘凉，遗落的一方手帕幻化而成。到了树下，张山张峰二人恭恭敬敬对那棵树鞠了一躬，李小牛不迷信，但此行事关重大，也率领大家行了一礼。巨石那边，隐隐可见一痕，是一条一尺多宽的小径，盘旋而上，直通山顶。李小牛大喜，不到半个时辰，五千人全部抵达王家营高坡顶上。众人到了山顶便马上伏在山石之后，借着密林的掩护，甚至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徐谦营帐的数量。
在李小牛等人在王家营高坡上埋伏好之后，向西一百里之外的龙门，马福率领五千步兵、刘大路之子刘京率领三千骑兵迅速占领了王府粮仓，士兵们开仓赈济灾民，龙门的数万饥民在一日之间将王府仅剩的存粮一抢而空。
次日一早，马福大军随即向东，奔向徐谦屯粮之所。守卫粮仓的是王让，马福猝然而至时，王让正在汾河边，喝得烂醉，骂骂咧咧往河水里撒尿。他看到马福率人突入粮仓大院，看到毫无准备的士兵被全部包围，粮仓中窜出大火。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他的酒醒了大半，没来得及提裤子，一个猛子扎进芦苇荡中逃之夭夭了。
徐谦顾不上救粮仓。一阵急促的号角划破黎明，传令兵报告，吴昊大军已经突至营盘外一里的位置；薛平率八千士兵自南向西北方向穿插，意图切断左军与大营之间的联系。徐谦急忙令诸营集结，大军在营地之外呈一字型排开。吴昊亲率大军向徐谦中军席卷而来，徐谦站在战车上向吴昊喊话：“吴都督，你原本是凉州治下的一郡将，属圣上管辖，为何逆我大凉兵锋！”吴昊笑道：“好没道理！唐大使原本是大周将军，为何窥伺神器，自立为帝？我所遵从的是大周的唐大使！我现在讨伐的是大周的叛贼唐芬！”
徐谦大怒，命左军冲阵，中军随之而进。左军是王虚和方永所率三千骑兵。方永虑及王虚从未打过仗，征求徐谦意见，要求王虚将统帅指挥权归于方永，王虚可担副职。五千步兵、刘大路之子刘京率领三千骑兵迅速占领了王府粮仓，士兵们开仓赈济灾民，龙门的数万饥民在一日之间将王府仅剩的存粮一抢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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