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蒲州（2）第1/3段
次日一早，司马腾就在尚书衙署门口拜会徐谦，左等右等，徐谦一直被人缠着，好不容易抽出空来，换了衣服，二人还没走出二门，一名书佐急匆匆而来，道：“紧急军务。”徐谦道：“什么事？没见我正要出门吗？”
那书佐道：“关中转运的十万石粮食，因大雨冲毁了山路，恐怕要迟些日子到。而军中余粮只能支撑三日，还需要徐大人拿主意。”
徐谦道：“这事等我回来了再处理。”那书佐站着不动，司马腾识趣，道：“这可不能耽搁了。”
徐谦向书佐道：“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那书佐仍站着不动，又见一书吏飞奔而来，报告道所募十万大军已经到了冯翊，衣装粮食兵营等需要徐谦马上处理。
看来唐芬是打算从蒲州方向大举进攻，孙亚的韩城方向只能打辅助了，这正是司马腾大展拳脚的好机会。司马腾更过意不去，对徐谦道：“徐大人还是先忙公务。”
徐谦向两名书吏示意，二书吏退后等待，徐谦向前一步，向司马腾低声道：“将军初心是好的，但有些事情需要斟酌，万不可强来。”
这句话倒是说到司马腾的心里了，他顾虑的正是这个。话说到这份上，算是肺腑之言了。他向徐谦一施礼，便急匆匆向行宫而去。
唐芬裹着织金蟒袍，金环束发，隐在铺垫了锦褥的椅子中，愈发显得瘦削苍白。他看到是司马腾，像是早已知道他会来，道：“你来了。坐。蒲关打得苦啊。”
司马腾说明来意，将名册递给皇上，唐芬随意看了看，道：“大战在即，等着司马将军要做的大事多着呢，何必为这等小事劳心。”他漫不经心指着一个人名道：“马六儿，这是什么人？”
司马腾欠身道：“回陛下，关中弘农人，奴婢出身，家主病逝，逃荒到军中。攻打西月城，率领五十名敢死士为城墙先登，杀十人，左手五指被全部砍落，开西月城大门，大军得以入城。家中仅有八十岁老母，臣以为，如若不赏，不足以抚慰士卒之心。”
唐芬没有回应，道：“羊屁股呢？”
司马腾道：“不知何处人，听口音似乎来自陕北，五岁开始流浪，不知名，不知姓，不知父母，不知家乡，惯会使一支大棒。作战勇猛，每次冲锋他都在前，撤退他殿后。攻打西月城，他率先进城，在城中与邱开巷战，以一敌五，杀其中两人。”
大殿中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暖香，君臣二人对坐闲聊，倒让司马腾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道：“月城之战，死伤万余人，都是这样没名没姓的士兵。我想，如果他们如果能被人记住，哪怕用性命换荣耀和官爵，也算对得起他们。”
皇上合上那本名册，推给司马腾，道：“将军的心朕理解。”
司马腾高兴起来了，道：“那陛下是准了？”
皇上道：“朕二十岁的时候，也像将军这么天真，以为给高官厚爵，士兵就愿意卖命了。但事实上不是。那些兵，你喂得太饱了，他胃口就更大了，胃口大了，反而事事都指挥不动；喂得太少了，也不行，人都是为了一口饭，朕绝不亏待他们。是以朕的军中，没有饿死的兵，没有冻死的兵，但也不允许有越级而上的兵。”
皇上这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司马腾不以为然，坚持道：“臣请取缔自己的封赏爵位，分封给有功士卒。”
唐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如此倔强，他定定地看着司马腾的眼睛，这个将军是真的不知道为臣之道吗？有那么死伤万余人，都是这样没名没姓的士兵。我想，如果他们如果能被人记住，哪怕用性命换荣耀和官爵，也算对得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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