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蒲州（3）第2/2段
只是这一回合，一百艘船，四千余士兵，只回来了三十几艘，一千余人。两千多人都葬身鱼腹之中。
司马腾对水上作战还是比较生疏，而且这次进攻也太仓促，士兵们没来得及训练，也没来得及调试新制造的战船。他站在河边，对岸的邱开命令士兵们一字排开，齐声擂鼓，东岸士兵一齐欢呼起来。内监黄宝乘着舆轿从容而来，道：“奴家从冯翊出发时，皇上与众位大臣议事，田尚书说，此一战，司马将军一定会败。奴家力保将军，他田尚书一介书生，哪里懂得兵事。田尚书说你拿下西月城就开始飘了，连奴婢之辈也要封赏。奴家还不信，没想到给他说对了。”
要不是黄宝一直逼着马上进攻，司马腾也不至于如此惨败。可以预见的是，黄宝一旦回到皇上身边，肯定会将战败的所有原因都甩到司马腾身边。他了解皇上派一个太监来监军的意思，自古以来皇上无法控制带兵将军时，不都是派太监吗。他强压着怒火，而他的亲信们，都是和他摸爬滚打一路走来的年轻人，不过十八九岁，血气正盛，见黄宝如此阴阳怪气，早就不耐烦了。眼看就要擦出火来，司马腾走过来笑道：“眼下还是考虑下一步行动为好。”黄宝没注意到士兵们的情绪，利索答道：“这倒是。”当即，重新召集诸将商议对策，诸将都是跟随司马腾从关中一路拼杀过来的猛将，面对如此局面也无可奈何，黄河毕竟是天险。众人议论了一下午，只有一点是确凿的，强攻必须要缓缓地来。
那位黄宝虽然阴阳怪气，却也是个本分人，当天他在奏疏中如实报告了这次战斗的情况，请求皇上缓期，容司马腾从长计议。两天之后，孙亚的船队也开赴龙门，马福率领李武等水性好的士兵，在黄河东岸河床上树了数百个木桩，缠上铁索，上面捆缚了密密麻麻的长矛。船只刚一靠近龙门渡口，就被长矛死死地钉在河中，进退不得。正当士兵们踌躇时，却听到船底传来一阵阵咚咚声，他们忙拿着长矛刺向水中，河水已经淹没了战船，士兵们惊慌失措地沉入水中，水下李武等人人手持大刀斧头，一刀毙命，无人生还。孙亚不得不退回韩城，加固河边工事。
两处战事都不利，唐芬不得不重新调整思路，将全部兵力都部署在黄河沿岸以等待时机。时间很快进入十一月，稍北的韩城开始飘雪，雪花飞入河水，瞬间无影无踪。飞雪了，黄河冰也快合上了。两岸的士兵蛰伏了半个月，看着冰面从河岸向河中心合拢。十一月二十日，河中心最后一线涓涓细流也被封在层冰之下，山谷深处狼群的嚎叫声顺着迅疾的北风在士兵们的头顶盘旋，冰河两岸，一反对峙时期的叫骂和挑衅，只剩下北风呼啸的声音。
是决战之前的宁静。
三日之后，在侦骑的带领下，司马腾亲自率一万精锐，从蒲关上游三十里处出发，借着飞雪的掩护，踩着冰面向对岸奔去。果然如侦骑所言，邱开没有在这片沼泽地设防，结冰后，也就将它忘了，沼泽早就冻得硬邦邦，四处是衰草枯藤。司马腾率人悄无声息地跨过沼泽地，太阳驱尽薄雾之前，他们远远看到尚在安静中的蒲州城。驻扎在城外小村的哨兵首先发现了他们，天寒地冻，他正跺着脚取暖，一抬头看到上万士兵朝这边奔袭而来，有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迅速意识到来者不是援兵。他翻身上马，试图去报信，早被士兵一箭射翻。村民们都还在家中做早饭，处处冒起炊烟，只有远处几个孩子，在用石子打麻雀，看到这边的情形，都吓呆了。一个孩子拔腿就跑，司马腾只以为他是害怕了，回家找娘，只是命令士兵们不要管他，全速前进。那孩子跑到一棵大槐树下，转弯消失在巷口，不一会，传来一阵高亢的鼓声，一时间不知道埋伏于何处的鼓声都响起来，一声一声传递到蒲州城，司马腾知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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