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苏亦关于“数字卦”的名场面第2/4段
西周某年一天,一个叫牧牛的人为争5个奴隶状告他的上司(亻朕)。判官伯扬父认为牧牛以下犯上,需要鞭打他1000下,并在脸上刺字施以墨刑,但最终改判鞭打牧牛500下,罚铜三百锊[lüè],不再施墨刑,并让牧牛当场立誓永不再告。牧牛起了誓,挨了打,受了罚,在有关官吏的参与下了结此案。(亻朕)打赢了这场官司,得到了铜,为彰显胜诉,便用此铜铸造了这个匜。
再简洁一点就是:
牧牛有罪。
所谓大赦,就是从打一千下变成五百下。
剩下的刑罚变成罚钱。
于是赔付的铜钱,被训做成了宗旅(族)之盉。
……
这格宗旅之盉也就是1975年在岐山董家村窖藏里面出土的训匜西周青铜器。
整个青铜器则是被董家村一个叫做董宏哲的农民给挖出来的。
一连挖出好几个青铜器。
最后上报有关部门。
全国各地的专家蜂拥而至。
岐山董家村也就是开始出名了。
仅仅是这个青铜器就可以讲述一个相当经长的故事。
从它的铭文考释,也能够去研究当时的社会制度。
比如可以知道西周的审判是由司法官吏主持的,罪犯跟证人都必须到场,而且,贵族官员却享有特权,因此,牧牛奴隶的上司没有到庭,也是可以的。
甚至,口供成了主要熬的证据。
不过誓言也很重要。
也需要认证、书证、物证等证据。
已经形成比较完善的证据制度。
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摒弃了夏商的神示证据。
甚至,这些出土文物也成为衡量存世文献《周礼》等典籍真伪最直接的证据之一。
那么李学勤先生,在文章里面都考释了哪一部分?
又有哪一部分,是前人的考释?
实际上,唐兰先生,在《文物》1976年第5期,也写过:《SX省岐山县董家村新出西周重要铜器铭辞的译文和注释》,李学勤先生的考释跟唐兰先生也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异同。
器铭第2行的“成”字后一字,楷写作“䝳”若“㕢”,当无误,但在释读时却遇到了疑问。李学勤先生指出,在铭文里面这个字读为㕢,在文义上是不可通的”,并以《说文通训定声》所言“从(歺又)声的字常可和从赞声、献声互通”为据,认为这个字应读为谳。
《说文》:“谳,议罪也。”
李先生还指出谳的意义接近于判决”。
李先生的观点得到多数与会学者赞同。
那么唐兰先生的观点呢?
就没有人认可吗?
自然不会。
唐兰先生以“音近通用”为根据,说“㕢就是汉代法律上专用名词的劾”,此说也有不少学者赞同。
然而,不过他们怎么考释。
有一点,基本上是趋同的。
即认定此铭是一件法律文书,因而读谳、读劾,都指向性非常明显。
此外,李学勤先生认为,“控告牧牛的上级官长,则因为身分显贵,依当时制度不亲自出席审讯。”
尽管如此,在判决书上要写明争讼双方之名,也是必须的。
《曶鼎》所记“邢侯”、“限”即如此。
反正,整个文章考释下来,对比前人的观点,又表述自己的观点。
慢慢听下来,也蛮有意思。
就是太考究基本功了。
不是一个可以糊弄的文章。
当然,期间也发生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比如,与会的一个女学者就写了一篇《对〈论妇好墓的年代及有关问题〉一文的几点补充意见》。
文章例举了宾、历组同人、同事类,特别对区别“贞”字分期的标准,列举了宾组和历组有同时使用的现象,以及历组混合使用宾组“王”字形体的写法,然后作者认为历组与宾组有密切的关系,它不仅在字形上,而且在卜事上都有相同类的例子,对李先生一文作了一些补充。
这篇文章看起来,本身没啥问题。
苏亦之所以觉得有趣,完全就是因为它是在李学勤先生《论“妇好”墓的年代及有关问题》的基础上,写的文章。
所以并非与会学者,都要学各种文字考释类的文章。
那么李先生的这篇文章究竟写了什么?
自然是关于“妇好”墓的。
在国内各个考古墓葬遗址之中,妇好墓极为出名,却让人印象深刻。
一般来说,殷墟的商代大墓大都早经盗掘,想要找到未扰动的大墓极为不易。
1976年,社科院考古所安阳工作队在殷墟遗址中心的小屯西北,发现--座没有盗掘过的墓葬,获得大量精美文物。
由于这座基所出青铜器多有“妇好”铭文,通称为“妇好”墓。
“妇好”墓是无墓道的竖穴墓,长5.6米,宽4米,墓的规模如果同过去发掘的面积达三、四百平方米的大墓相比,只能说是中型的。
不过,它所蕴含的遗物却异常丰富,青铜器近两百件,玉石器(有不少精致绝伦的)竟超过五百件。出土器物在BJ展出后,引起考古学界的普遍重视。
此外,妇好墓的发掘者则是国内为数不多的女考古学家郑振香先生。
两者互相成就,让妇好墓的故事更加传奇。
当然,这一切还是要回归到李先生的文章中来,他写这篇文章,得出一个结论:
「历组卜辞其实是武丁晚年到祖庚时期的卜辞,历组和宾组的妇好实是同一个人,确定了这一点,就把关于“妇好”墓年代的一些争论问题消除了。」
那么真的可以消除争论吗?
自然是不可能的。
李先生这个文章一出来,基本上就没啥人认同。
首先张政烺先生就不认同。
由妇好墓带出了长期以来被董作宾分为第四期历组卜辞中的“妇好”人物,一下子,就让这个问题成为甲骨学术史上最为激烈的断代分期争论。
会议上,因为AH博物馆的女学者写了这么一篇文章。
一下子,就使得李先生遭受围攻。
好吧,用围攻这个词来形容不合适,但确实争议很大。
大家普遍不认同这个观点。
也就只有这个年轻的女学者,以及浙****的一位年轻学者支撑。
这种情况之下,这两位未来,肯定会受到李先生的关注。
如果是投机取巧之辈,混上去,声援李先生,说不定就赚取人情分了。
苏亦对此倒没发表什么意见。
他很清楚,李先生这个分法,不能说全错,但也不合适。
40年代,董作宾的分期奠定了五期方法。
很长时间一来,大家都遵从这个分期方法。
然而,70年代以后,是李先生开启了甲骨分期历组卜辞反思,创建了甲骨分期“两系说”。
到了后来,李先生的“两系说”的断代,已得到学界普遍认同,成为甲骨断代研究上的里程碑。
“一个王世,不仅有一种卜辞,一种卜辞也未必限于一个王世”,这个简短的24字两系说,成为今天甲骨分期学上的经典理论。
但是一个理论,从开始到成为经典,是需要时间检验以及大量的试错的。
人家年轻女学者,可以写这种小文章,那么苏亦呢?
至于他,主要是打酱油的。
他是真的打酱油,写了一篇关于《何尊铭文新释》,在前人的基础上,加上有些后人的见解,跟唐兰先生也是一脉相承,中规中矩,没啥好说的。
也没啥新意。
更不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观点,引起巨大的争议。
高铭、邹恒两位先生也不意外,都直到他开学就做了一场“宅兹中国”的报告,知道他对何尊铭文,有深入研究。
高铭先生也鼓励他望这个方面探究。
毕竟合作虽然是六十年代发现的,但真的火爆学术界也是七十年代,75年到京参展以后,才被学者广泛关注加以研究。
他关于合作铭文的重新解读,更多是对其背后历史的考释而非铭文上,在铭文上,唐兰张政烺马承源几位先生已经做到极致了,他能继续的并不多。
他的文章就是打酱油。
在古文字方面,他基础确实不行,不想投机取巧,获得关注,主要是没有这个必要。
他是过来刷脸的,打酱油无所谓。
那么邹先生呢?
某种意义来说,也是。
因为邹恒先生做了关于先周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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