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谁入地狱——元君庙仰韶墓地第3/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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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外,这位先生也不拘泥于隋唐考古,他在高句丽渤海考古与历史,以及同时期朝鲜半岛、日本考古与历史诸方面的教学和研究,这在全国独树一帜,发挥了吉大的地方优势。

  因此后来,中国要将“高句丽王城王陵及贵族墓葬”申报为世界文化遗产,魏教授是名符其实的高句丽专家做出极为突出的贡献。

  当然,这是后话。

  现在嘛,作为师兄,见到小师弟来到自己的地盘,他整个人热情的不得了。

  魏师兄忆苦思甜,回忆在北大跟随宿先生学习的美好时间,苏亦自然要扮演好忠实听众。

  而且他也真没想到,会在吉大有直系师兄。

  反正一窝子的熟人。

  大家都天南地北的聊着。

  然后说着说着,话题就拐到苏亦的身上。

  他的年龄肯定是大家重点讨论的话题。

  这么小,就读研究生。

  绝无仅有。

  说着,就提到他在研讨会上的表现,都好奇他怎么会研究“数字挂”,要知道苏亦能够在会场帮助张政烺先生补充说明古代筮法,还提出“数字卦”这个概念,给与会的众人留下几位深刻的印象。

  没法子,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苏亦只能瞎扯,“除了家学之外,主要还是受到商承祚跟容庚两位先生的影响,我也受到他们的才开始学甲骨文的。”

  众人恍然。

  甚至姚孝遂先生还拿他跟商承祚先生做比较,“之前在南湖宾馆,大家都感慨你们广东出人才,尤其是中大的曾宪通先生,还跟我们说,你跟商老一样,都是少年天才。还遗憾,这一次商老已经确定名单要过来了,后来感冒了,天气太冷,也跟容老一样,没有过来了,不然见到你肯定非常高兴。”

  苏亦也觉得遗憾,“我之前在广州省博实习的时候,时间太匆忙了,也一直没有机会拜访商老。”

  这个时候,高铭先生突然笑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初苏亦报考我们北大的时候,中大的梁钊韬教授还打算跟我们抢人呢。甚至,商老家的大公子商志谭打算帮商老收徒的,他还许诺,要是苏亦愿意去中大,就让商老收他为关门弟子。”

  这话,让众人意外不已,纷纷惊呼,原来苏亦跟商老还有这样的缘分。

  姚孝遂先生直说可惜,然后他又说,“这一次,商老原本是要来的。不过容老已经84岁了,天气太冷,路途太远,所以容老早就跟学生们说不去长春了。但商老没有征求容老的意见就敲定了到长春开会的名单,当商老宣布自己同一班青年教师一道到长春参会后说:‘容老因年纪大,这次就不去了。’容老听后马上发火道:‘谁说我年纪大就不去,你比他们大三四十岁都能去,为什么我比你大八岁就不能去?’结果,临到出发的那天商老也生病了,两位老先生,也都来不了,听说因为这事容老都乐得不行。”

  众人笑得不轻。

  当然,真以为两位老先生,关系不融洽,那就错了。

  两位老先生关系很好,都认识五六十年了,商老话多,容老寡言。当商老说到容老不爱听的话时,两人就会抬起杠来。只不过,这位老先生都在中大,都研究古文字,学术渊源一脉相承,圈子大部分重叠,甚至工作单位都是一样,而且还共同收了不少二代弟子,特别是到了晚年,容、商二老一住楼上,一住楼下,形同一家。

  偶尔有所争执,也是在所难免。

  这一次,没能在大会上遇见两位老先生,苏亦还挺遗憾的。

  心想着,到时候暑假回广州,找个机会去拜访两位老前辈。

  这一次,他也认识了中大曾宪通他们几位青年教师,以后去中大的时候,就更加方便了。

  这一次过来蹭学术会议,果然,跟好多前辈混个脸熟了。

  以后有什么事情,自己去找上门的时候,就方便很多了。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机缘,羡慕不来。

  在曾宪通看来,苏亦跟商承祚先生很像,那是因为商老是他的老师,习惯性从古文字方面出发。

  而张忠培先生,对于苏亦又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说,“我倒是觉得你跟梁思永先生挺像的,都是新会人,都一样的天资聪慧,也希望以后你学有所成,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楷模。”

  张先生这个说法,就是从考古学术背景去看待苏亦了。

  在老一辈考古学者之中,也确实只有梁思永先生的这样的前辈才能够被称为少年英才了。

  苏亦哪里敢跟梁思永先生自比。

  他前世读研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考古学术史,张先生对梁思成先生的推崇,是众所周知的。

  他晚年,曾经做过考学学术史分期,他提出安特生、梁思永和苏秉琦是中国考古学史上的三座丰碑,分别代表了中国考古学思想史的肇始期、形成期和成熟期。

  安特生就不说了,中国考古学正式成立就是因为他。

  张先生把梁思永他还有苏秉琦先生相提并论,足以见得他对梁先生的推崇。

  说着,张先生进而开始谈论梁思永先生对中国考古学的重要贡献。

  梁思永先生贡献自然很多。

  比如他发掘的昂昂溪遗址,就是中国学者在中国东北地区进行的第一次考古工作。

  之所以强调中国学者,那是因为早在昂昂溪遗址之前,东北地区就已经有沙锅屯以及貔子窝两处遗址被发掘,不过这都是外国人进行的发掘跟中国学者无关。

  因此,梁思永先生依旧是中国在东北考古的第一人,这点无容置疑。

  实际上,梁思永的重要贡献,远远不止于此。

  非要概括的话,有三个方面。

  (1)建立科学的考古方法。他发表的《远东考古学上若干问题》,是中国考古学史上的一篇指导性论著。

  (2)树立田野考古工作的光辉典范。梁思永富有创造性地把地层学应用于昂昂溪五福遗址的发掘工作中。这是我国田野考古工作的首次科学发掘,这一点,非常重要,中国考古学两大方法论其中之一的地层学就是从这里开始运用的。这才是昂昂溪遗址发掘在学术史上具有跨时代意义。

  (3)培养了大批考古专业业人才。梁思永积极举办考古工作人员训练班,夏鼐、尹达、郭宏钧和尹焕章等人都在历次殷墟发掘中受到梁先生的熏陶和培育。

  这样一个在考古学术史上具有丰碑式的人物,苏亦凭啥跟人家比较?

  他拿什么可以比较?

  就算再给他几十年的时间,他也不一定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

  因为对方是先驱,是开拓者,他最多算是继承者。

  张忠培先生把他跟梁思永先生对比,完全就是因为他跟梁思永先生都是新会人,以此来勉励他吧。

  不过能够跟自己的偶像做比较。

  苏亦还是很高兴的。

  都重活一世了,未来,自己要是不能够成为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那也太丢脸了,都没脸面对新会父老了。

  当然,苏亦终究是小辈,他虽然是话题人物,却不能始终占据着话题的中心。

  师长们,也有他们的话题要聊。

  比如,高铭跟张忠培两位先生是同班同学,他们大学四年都在一起,再加上张先生读研几年时间,恰好高铭先生留校,两人相处的时间非常多,又因为当年研究生还要承担一定的教学任务,因此,那些年,他们可以说是北大田野发掘的主力军。

  如此一样,肯定就绕不开张先生在华县队的工作经历的。

  甚至,1958年,泉护村遗址的发掘工作,就是高铭、杨建芳、张忠培,三人参与的。当时,高铭先生留校任教,主要是带学生参与田野实习,杨建芳跟张忠培两位先生都在读研,也一起带队主持发掘工作。

  毕竟是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几位先生回忆起来的时候,肯定充满感触。

  苏亦很自然就把话题带到这个方面来,一方面,他是要分散火力,减少师长们队他的关注;另一方面他对当年的发掘经历也充满好奇。

  考古遗址的发掘,发掘一次就少一次,这些东西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前辈们发掘完毕,作为晚辈只剩下学习的份了,想要重新参与,基本上不可能。

  只能通过论文或者发掘报告去窥探前辈们艰苦卓绝的工作。

  除了泉护村遗址,还有元君庙墓地遗址,不过高铭先生中途就撤出,只是参与泉护村遗址的发掘,后面的元君庙墓地发掘,并没有参与。

  因此,张先生就是发掘的主要领头雁,当年的发掘经历也成为他学术生涯主要成果之一。

  说到这次发掘经历,张先生也兴奋不已。

  “1958年12月,在9月开始的泉护村、元君庙发掘工作告一段落后,为了解古遗址的类型与分布,我们组成三个小组,在华县、渭南再度进行调查,并在虫陈村、南沙村、郭老村、涨村和白庙’容老听后马上发火道:‘谁说我年纪大就不去,你比他们大三四十岁都能去,为什么我比你大八岁就不能去?’结果,临到出发的那天商老也生病了,两位老先生,也都来不了,听说因为这事容老都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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