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书法篆刻跟古文字学有啥关系?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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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比较曾先同,杨式挺跟商志谭比较熟悉,因为他们俩人都是干考古的,曾先生的研究领域也涉及到考古,但更多是古文字领域。

  当然,作为研究领域存在交叉的学者,他俩也不陌生。

  苏亦登门拜访曾先同,更多是来取经的。

  曾先同说,“其实拜访商老跟容老,没有那么多讲究。他们对后辈都非常关照,很愿意提携后辈。”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经历来举例子。

  “我59年从咱们中大中文系毕业,有机会留校,恰好在古文字学研究室工作,当时,有幸担任容老的助教兼任古文字研究室秘书,因此,也需要协助室主任商老教授开展研究室的日常工作。”

  说到这里,曾先同陷入回忆。

  “记得我当时向容老报告自己留校的消息,原以为他会高兴,不曾想他却向我大泼冷水。当时,不太理解容老的用意,后来才知道他是在考验我的意志,他见我坚持下来,便把他妹妹容媛编著的《金石书录目》送给我。”

  “除了《金石书录目》外,还无私地开放他的藏书室供我自由地,还叮嘱我把他的藏书记号移录到自己的书上,以便按图索骥。并布置我临摹《说文解字》《金文编》和《甲骨文编》3部字书,细心比较彼此的异同,留意某些器物上的特殊写法。容先生的这些指点对我研究古文字意义非凡,可以说,我的治学之路,完全就是沿用容老之法,奈何资质愚钝,只能按图索骥,跟苏亦你没法比。”

  汗,曾先同最后的谦虚之语,让苏亦猝不及防。

  “苏亦,你是北大的,容媛先生《金石书录目》,你应该熟悉吧?”

  苏亦点头,“嗯,我们历史系的老前辈,她的《金石书录目》也是我们的必读物。”

  杨式挺说,“我们当年读书的时候,容老师还在历史系当资料员,学问很大,很受大家喜爱。”

  东莞容家是大族,属于金石世家,容庚、容肇祖、容媛三兄妹都是享誉近代学林的大学者。

  曾先同说,“容庚先生曾经对我说过,一个人要做学问,光靠平日博闻强记是不够的,必须借助‘目录’一类的工具书作为治学的阶梯,还让我好好地加以利用这本《金石书录目》。所以,小苏,你既然读过这书,其重要性想必也不用我多加强调了吧。”

  杨式挺说,“宿白先生当年在北大读书的时候,就是跟随容庚先生学习历史、古文字、金石学、卜辞研究和书法篆刻的,所以,这个方面这小子定然不敢马虎。”

  曾先同笑道,“对啊,我都忘了这点了,从师承来说,小苏你也算是容老一脉了。”

  苏亦能说不是吗?

  不说宿白先生,他前世在广美读美术史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这一卦。

  当年教他们古汉语的老教授就曾经是容庚先生的学生。

  上古文字课的时候,就没少展现容庚先生的作品。

  可以说,在岭南,研究书法篆刻,就绕不开容庚先生。

  苏亦之所以对考古感兴趣,就是从古文字学到金石学再到文物学,都是一步步深入探究的。

  苏亦对容庚先生是有过深入研究的。

  当年在广美读美术史的时候,就一度打算用容庚先生的美术成就写毕业论文。

  按理说,一个读美术史的学生去研究一个古文字学者有些不务正业,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容庚先生在书法篆刻方面的成就是很高的。

  他就曾经说过“未有不习篆书,不通《说文》,徒攻乎石而能以篆刻自矜者也。”

  不懂篆书不通《说文》,直接就去学篆刻是行不通的。

  因此,从小他就随同四舅邓尔雅学习篆书,中学毕业以后又北上读研。

  所以他的学术之路也经历由篆刻到文字,由文字到金石的历程。

  奈何,因为现代学科分类的缘故,容庚先生的学术成就几乎都聚焦在古文字,而非美术史领域。

  如果他没有被分配到中大中文系而是直接被分配到广美,估计就成为国内著名的美术史大拿了。

  从学术史方面来研究,很容易就发现容庚先生更加擅长于文献考据,而短于理论。

  根据苏亦的个人研究,容庚先生在古文字理论方面取到的成绩没有唐兰先生高。

  但相比较唐兰先生,苏亦的治学路数,跟容庚先生却是一脉的。

  嗯,那是前世。

  现在嘛。

  已经是大杂烩了。

  曾先同通过介绍自己的古文字治学之路,回忆他跟容商老相识的点滴。

  也变相地跟苏亦说明二老在学术方面取得的成果。

  比如说到容老的时候,曾先同直接从对方早年间在北大的求学之路,到后来是如何到北大教书,又是如何机缘巧合到中大教授,这些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苏亦介绍。

  以方便把容老的立体形象展示在苏亦的眼前。

  也不知道是为了宽慰苏亦的紧张感,还是真的担心他少年心性不懂得尊重老者,才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

  曾先同家中,苏亦也没有待太长时间,很快,就由对方领到二老寓所。

  容庚跟商承祚两位老先生住的地方,都是在同一栋楼,一人住楼上一人住楼下,儿女都已经成年,都没有住一起。

  因此,才会特意约上商志谭。

  商老住楼下,因为商志谭的关系,所以曾先同提议,“一会咱们先去拜访商老,没有问题吧。”

  杨式挺说,“我们听从老曾你的安排。”

  曾先同说,“苏亦,你不要紧张,商老知道你今天过来,还是很高兴的。”

  苏亦意外,“商老知道我要来?”

  曾先同解释,“当然,你们前天打电话过来,我过来跟两位老师提前约好时间了,不然,你们过来不一定两位老师都在家。”

  杨式挺说,“这小子是意外商老知道他的名字。”

  曾先同笑,“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的事迹不仅郁逸跟商老说过,我们也说过,大家都知道咱们岭南有个天才少年郎在北大历史系读书。”

  生怕他不明白,杨式挺解释,“郁逸,是你们商志谭老师的字。”

  苏亦恍然,“我就是钻了国家的空子,当不起天才一说,要说天才,商老跟容老才算。”

  两位先生哈哈大笑。

  “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谈论什么呢,这么开心?”

  刚到教授小楼外面,还没进门,苏亦就看到商志谭推门走出。

  杨式挺说,“老曾夸奖苏亦是天才少年郎,他就害羞了,不敢承认,还非要跟商老跟容老比。”

  商志谭望着苏亦,“小伙子可以啊,一来就对比我父亲跟容伯伯,志存高远啊。”

  苏亦苦笑,“商老师,你就不要逗我了。”

  瞬间,商志谭也发出爽朗的笑声。

  说着,就把苏亦他们引入院子,刚进院子,就看到银发老者已经站在院子等他们了。

  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老先生,但前世没少看过对方的照片,再加上他的模样完全就是老年版的商志谭,不用猜,都知道对方是何人。

  “商老,新年好。”

  “老师,我们过来给你拜年了。”

  杨式挺跟曾先同率先跟商老打招呼。

  商志谭特意介绍苏亦,“爸,这就是苏亦。”

  苏亦连忙问好,“商老,新年好。”

  商老打量着苏亦,“这就是我们岭南的少年郎啊?嗯,不错,确实一表人才,才貌双全啊。”

  苏亦憨笑。

  商志谭打趣道,“刚才,他还自比你跟容伯伯呢。”

  商老笑道,“我跟跟你容伯伯,可比不上小苏,当年我们在北大国学门读研究生的时候,都二十好几了。”

  得,就连老先生也拿他来开涮了。

  苏亦只能重复一遍钻国家漏洞的说法。

  商老笑得更欢,“小苏,确实不能妄自菲薄,跟你差不多,我跟容老也没有读过大学,都是由马衡先生推荐到北大国学门读研究生的,跟容老比我更差,最后研究生也没有毕业便走上工作岗位,因此,我既非科班出身,也没进过大学,是个没有任何文凭学衔的‘白丁’,从这个方面来说,小苏确实是咱们岭南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年郎。”

  到商老这个级别了,还要啥文凭啊。

  所谓的“白丁”完全就是诙谐的说法。

  谁在北大的求学之路,到后来是如何到北大教书,又是如何机缘巧合到中大教授,这些事情都事无巨细地跟苏亦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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