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难舍的不是故土，而是旧人第2/2段
“你哥啊打小不学好，没少挨爷爷的揍。打着打着就长成大小伙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跑去参军了，当初可把我气了个半死。槐啊，你说他是不是怕爷爷再打他啊？所以很少回来看咱们爷俩。”
杨槐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回答道：“爷爷，怎么可能呢！哥当了兵就和咱们普通人不一样了，一切都要听部队的命令，一切都要以国家的利益为重，怎么可能说回来就回来呢？再说了，哥当时去参军，您老不是逢人就夸哥吗？现在咋又说哥不好了，您这不是心口不一嘛！”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痒了。有孙子这样说自己爷爷的吗？”老人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杨槐。
“本来就是嘛！”杨槐低声嘀咕道。
“别以为我老了，就听不到你这臭小子在说我，信不信我揍你一顿！”
“信，您老威风不减当年，我敢不信嘛！不过哥真没您说的那么差，哥肯定是有任务在身，所以才回不来的！”
“哦，这样啊！你哥确实是个好孩子，只要能为国捐躯的都是好孩子！你们哥俩打小关系就好，你也要向你哥学习，出门在外别给你哥丢人。你哥可是烈士，你要是敢丢他的人，看我不打死你个兔崽子！”
“知道了爷爷！”
杨槐应承着，每一次从学校放假回来，爷爷总是要说这几句，杨槐早已见怪不怪！
每次爷爷提起他哥都是骂骂咧咧的，左一句小兔崽子，右一句小王八蛋，总是说他哥不学好，没有好好上学，辜负了爷爷的辛劳。
但杨槐是知道爷爷心中是自豪的。能有一个为国捐躯的孙子而自豪。可是爷爷也是最伤心的人，当县武装部陪同几名陌生军人送回哥哥的遗物后，爷爷几乎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杨槐也不止一次看到爷爷在半夜起床抱着哥哥的遗像抹着眼泪。
爷爷叫做杨卫国，应该取的是保卫祖国的意思，按照岁数来说爷爷那一辈的人很少会起这样的名字，除非是后来改的名字。一般只有下一辈的人才会取爱国，保国，建军，建国，八一，这一类的名字。
哥哥杨忠是爷爷捡来的孩子，要比杨槐大个十岁，看名字就知道爷爷想让哥哥忠于祖国。至于杨槐，听爷爷说捡破烂听到婴儿的哭声，扒开地上一堆槐花就看到了他。
爷爷说老大报效祖国，老二就给老杨家传递个香火吧！如今国家富强昌盛，百姓安居乐业，老杨家遇到这种盛世，总不能断了香火啊！
爷爷是残疾人，没有什么手艺，工厂里也不要他。仅靠着国家对残疾人的补贴和捡破烂的收入养活着杨槐哥俩。
“爷爷，把手里的相册放放，洗手吃饭了！”
“哎！好的，这年纪大了总是爱回忆过去！”杨卫国合上相册，擦擦眼角泛起的泪花。看着忙前忙后的杨槐，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爷孙两个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杨卫国回屋休息去了，杨槐把家里收拾干净也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内。
杨槐从床下拉出来一口木箱，里面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世间的珍宝。
一只木头枪，是爷爷亲手做的唯一一件玩具，也是他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一张老照片，杨槐和他哥杨忠唯一一张合影。
一把油纸伞，夏雪离开时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
故土难离，旧人难舍。真正难舍的不是故土，而是旧人。
夜，慢慢安静下来。
外面的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青春不就像门外的雨吗？即使感冒发烧了，依旧还想着再淋一次。
杨槐看着油纸伞的目光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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