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饥荒第1/2段
候宽出事是许多人早就料定的,没想到来这么快。
候宽兄弟和村里人人斗智斗勇水平不洼,至少不会吃亏。做生意水平一般,不说是亏本高手,至少不懂生意经,很难圈钱。尤其是候五,看起来是人精,做起生意来,脑子似一盆糨糊,甚至,有点儿弱智,短路。
卖油的往油里掺水,卖米的往里掺沙,这是人人都知道的商业秘密。可是怎么掺,学问大了。先说往油里掺水,其实并不是水。那些有经验的油店老板,往往煮小米粥,把上面一层米油掺进芝麻油里。往大米里掺进白砂石,色泽一致,肉眼很难分辨出来。掺沙的比例也要掌握好,不然,人做好饭塞一嘴沙子,你的粮油店快闭门营业了。
候五那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他往油里加的是凉水。油水轻不重溶合,不搅拌,卖的时候上边是油,下边是水。搅拌着卖,打进瓶子半个时辰后,一眼就能看到上半瓶子油下半瓶子水。
候五买砂石往米里掺,更是外行。卖砂石的也不问他干啥用,只是告诉他白砂石十个铜板一堆,灰砂石五个铜板一堆,候五认为灰砂石更便宜,赚钱更多,就买一堆灰砂石掺进米里。大米和灰砂石颜色差别大,一眼就能辨别出来米和沙。他也不管比例不比例,一半对一半,买袋米等于买半袋沙子。人穷志短戾气大,财大气粗好话多。正在挨饿的人不会忍气吞声,在一个风大天黑的夜里,一把火烧了候宽的粮油店,连累了两边二十八家店铺。当候宽把这些官司摆平,从刘家坑的钱花的已经所剩无几了。正应了一句老话,昧心钱,来得快,去的也快。
中南大饥荒最难的日子是过年二、三月份儿,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村里村外的榆树、桃树、杏树都被扒光了皮,赤条条的屹立在风中,像剥皮兔子煺毛猪。地上已经没有可以下肚的东西,人蜂拥到沙地里扒毛毛根。这是一种和折耳根一样相貌的草根,纵横交错的在地下二三十厘米深度流窜,乳白色的草根有甜甜的草香。当所有土地被翻个遍,当草根被人吃净,人们踅摸着找吃的东西,便盯上了盆窑的观音土。
盆窑是当地有名烧制锅碗瓢盆的村子,家家户户堆满了观音土。第一个偷观音土吃的人是候宽的爹候真怪。候真怪五个儿子,谁也不管。候真怪每天到其他村要饭,路过盆窑,看到村里人和泥做盆碗泥坯,幻想成候黄氏和面做馍。他偷一袋泥塞进嘴里,吃肉一般,肚里子往外冒口水。他弄回家一篮子,和成面,做成窝窝头,他自的榆树、桃树、杏树都被扒光了皮,赤条条的屹立在风中,像剥皮兔子煺毛猪。地上已经没有可以下肚的东西,人蜂拥到沙地里扒毛毛根。这是一种和折耳根一样相貌的草根,纵横交错的在地下二三十厘米深度流窜,乳白色的草根有甜甜的草香。当所有土地被翻个遍,当草根被人吃净,人们踅摸着找吃的东西,便盯上了盆窑的观音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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