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最后的布道第2/4段
“因为你本身就已经在动摇的缘故？”
“……是的，每一天，我都觉得我的信仰像是荡秋千。”王修女伸手盖住了眼睛，但她的声音里开始逐渐显露出压抑的愤懑，“我坐在秋千板上，孩子们在后面推我，越来越高，越来越快……”
“后来呢？”灰门轻声问道。
他知道，答案快要出来了。
王修女的动作停顿了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望向灰门：“……后来？后来你醒了。”
“孩子，你不只是突然清醒过来了这么简单。你不知道，你现在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多么的纯洁，透彻，灵性，更为……接近光。”王修女以一种类似于慈爱，却闪着诡异的光的视线盯着灰门，“所以越是与你接触，我就越是肯定无疑，是父神令你醒来的，”
“最让我相信这一点的原因在于……”修女盯着灰门，问道，“小灰，告诉我。当你望向天空上的信使之环的时候，你的心里有憎恨与愤怒吗？”
灰门沉默了。他其实明白修女的想表达的是什么，也明白她的感受，更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初修女会突兀地把他叫去布道，又在成功之后那么激动——他是修女最后的希望。就像修女刚才所说的，她已经在这件事上失败过无数次了。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所有人，除了他之外，没人不恨信使。
但……这只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误会。灰门当然不恨，因为受害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刚刚到达这个世界的旅行者，哪怕听说了信使那骇人听闻的所为，也缺乏亲身经历的真实感。
可是，若他只是为了反驳修女而假装自己“有”，却也根本没有意义。
……算了，反正不管他回答什么，都不会改变任何结果的。眼前的一切其实是已经注定的剧情的重演罢了。灰门叹了口气，如实回答了自己的感受：“……没有。”
王修女露出了某种释然的神情，仿佛在说“果然如此”。
她一字一句道：“你看，你是不同的。”
“那只是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怀诗雅再次忍不住插嘴了，怒道，“如果他想起来了亲眼所见的那副情形，他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我也想失忆，我也想把那段画面忘掉。但我根本做不到。”王修女却平静地应对道，“可是小灰却忘掉了。如果这不是拯救，什么才是拯救？”
“这就是拯救，这就是新生！信使带走了你的父母，令你痴呆……但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为了今天让你作为属灵之人而觉醒吗。信使，果然最终是会拯救你的！你是信使赐予其他愚笨者的例子！因为你的出现，我的一切怀疑与痛苦都被统统打碎了！”修女大声而坚定地念诵道，“因为父神拯救了你，并且也通过你，拯救了我！”
灰门叹了口气，确认道：“所以……你的信仰修复了。”
“是的。它现在无比坚定。”
“然后，你就联络了战士长，把我卖了？像炫耀一个偶然得到的炫酷新玩具那样？”灰门又情不自禁地笑了，同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的恶意就像有实体的毒液一样流溢出来了。
修女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不，不是，我——”
“你是属灵之人，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同胞兄弟，不是污秽的血肉，而是灵一起连接到父神的兄弟。从这位姐妹处得到消息，我自然需要亲自过来，确认你的情况。”战士长接过话道。他对灰门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亲切。
工匠依然毫无动作，像是游戏中掉线了的角色。
灰门终于确认了一直以来很在意的东西，一个重要的解答。在事件的整个脉络之中，原本关键的转折点就是修女到底是如何发生转变的。虽然他之前一直有了猜想，但当从当事人口中得到彻底确认的那一刻，他还是觉得有些荒诞——那就是，照这么说的话，那么他现在的处境，竟然是他自己造成的。
他不是卷入了这件事，他是这件事的核心，是他把别人卷了进来。
“……好吧，这很合理。”灰门用力用手心揉着脸，突然觉得超级疲惫，觉得再去追究这些事情实在没意思……
他正将脸埋在手心里，旁边怀诗雅的声音却突然响起了起来：“那么，门和龙域又是怎么回事？”
灰门愣了下，抬起头来望向怀诗雅。
……对，这突然出现的龙域又是怎么回事？而且修女为什么成了门？
“你刚刚说，有问题都可以问，对吧？”怀诗雅将冰冷的视线扫视战士长和工匠，最后落到了修女的身上，“……红海。你们从哪来弄到的红海？确实，借助红海，哪怕不怎所见的那副情形，他绝对不会原谅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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