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4/4段
早知道刚才就抓紧他的手好了,他要跟她说什么?
宁佳书有些后悔自己没仔细听。
她心里焦急又烦闷,环视四周,寻找相似的身形,找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不是。
她几乎要走到广场最外围了。
发光的发箍卡得她太阳穴发紧,她一把扯下来,理顺缠住的头发,打算重新扎进人群中去。
“佳书!”
抬头,她的眼帘里印入那张熟悉的面孔。
霍钦大概也找急了,大衣被挤皱,跑鞋上被踩了许多脏印子,比她还狼狈。
掉了的那只高跟鞋被他找到拎在手里。
霍钦终于找到她了。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宁佳书忽然觉得眼眶一热,似乎就要落泪了。
她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所以她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现下的反应。
是开心吗?还是感动?不,这些词,似乎都不这么准确。
或者那是她从很早很早之前开始,就一直在追寻的东西。
在她谈过的任何一场恋爱、任何一段感情里也没有找到过的东西——
安全感。
霍钦给她的是无与伦比,独一无二的安全感。
从宁佳书开始追寻稳定的收入,买齐办理各类保险和年老后的福利,在衣帽间填满名牌包和衣服首饰……在过户的房子填上自己的名字开始,都是在安抚自己自己因害怕失去带来的焦虑。
她的不安全感来自从小的认知,来自各自有了更亲密伴侣的父母,也来自于她自己的恐惧。
她假装冷漠理智满不在乎,倔强压抑,从不肯承认自己虚张声势。
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和她是最亲密的。
除了此刻、眼前的这个人。
可以依靠、可以相信,和他在一起从始至终都舒心。
“鞋都掉了,怎么还乱跑。”霍钦的眉头皱得很高。
“我也不想动,他们往里走,都把我往里挤,我细胳膊细腿的拗不过那么多人。”宁佳书委屈。
却半点没提她纤细的四肢刚才差点废了成年男人的一条腿。
霍钦终于松口叹气,“下次走散了就站在原地别动,我会过来找你。”
宁佳书没应。
他的眉梢又提起来,“听见了吗?”
“听见了。”
宁佳书光脚走了一段路,脚底不知道是被踩还是撞到了,污迹中带了一点血痕,霍钦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抵达便利店,把她放在门口,买了矿泉水和创口贴。
清水冲洗干净后,脚背果然露出两条口子,像是刮到了,却并不疼,冷风一吹,更是僵得麻木起来。
“冬天不可以穿单鞋,等你老了关节会疼,你怎么就是不听呢。”他蹲下来给她穿鞋,像个老妈子,苦口婆心。
隔壁桌有群女学生在泡拉面,偷偷看过来,吃吃笑她,被宁佳书回瞪一眼。
她又想起来,移开话题,“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我都没听清楚……”
问到这句,霍钦的手一顿,话终于停住了,手掌捂在她的踝关节。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
“我们明年也来外滩过新年吧,行吗?”
宁佳书考虑了好久,直到霍钦的头又重新抬起来,才见她促狭地挤挤眼睛,“你现在亲我一下,我就答应。”
霍钦是最内敛的性子。
宁佳书还记得高二时候,他们俩有堂体育课一起上,结束运动休息的时候,他微微绯红的脸也永远是一股清冷的味道,拿着书独自靠在操场最西边的栏杆上看。
任凭女孩儿们精心打扮,搔首弄姿白做工,那漆黑的眼眸里自成一界,映不到其他人的模样。
直到现在,她每每提出他难以抗拒的要求,来颠覆从前他在她心里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和她呆久了,霍钦的脸皮厚度也有了长足的进步,他环视四周之后,大概觉得周围的人流还在自己可承受的范围之内,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假装若无其事坐在宁佳书身侧,又趁人不被凑过身来,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好了,我明年的档期被你定下了。”宁佳书忍住笑意满意点头,“到时候你要是来不了得交违约金。”
没再去看接下来的灯光秀,他们就在便利店外面的板凳上坐到临近约定时间,霍钦背着她往来时的停车场走。
天色越晚,天气越来越冷,呼出来的气都变成了白雾,只有彼此身上是温暖的。
宁佳书记起了她们一齐的澳洲渡过的第一个新年。
宁佳书的手交叠勾着他脖颈,长发与他的短发交叠在一处,“过年真好,今天跟我们在澳洲那次一样。”
那天过年,航校不放春节假,中国学员们便聚在一处开晚会,还煮了饺子。
他们俩被派开车去买调味料和啤酒,宁佳书始终认为没有酸醋的饺子是没有灵魂的饺子,跑了好几家超市才找到酸醋。
回来时候,饺子已经凉了,冷冰冰地腻在一起,宁佳书咽不下去,最后饿着肚子回来。
恰好霍钦的室友回国,他们宿舍空着,霍钦不忍心她饿肚子过年,便用晚会剩余的材料重新包了一盘饺子,手艺比晚会上还要好很多。
他们就是那天在一起的。
在宁佳书使尽浑身解数提升魅力,他却始终无动于衷,她觉得扑倒无望,破罐子破摔吃完一整大盘饺子,准备端碗喝汤的时候,忽然听霍钦对她说——
“宁佳书,做我女朋友吧。”
她敢保证,就算是她这样的段位,在霍钦说出那句做我女朋友之前,也绝对是没有看出半点他喜欢她的端倪。她诱惑,她试探,他永远绷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
从那时候起,宁佳书就明白了。
霍钦不是清冷出尘,而是他的脸和气质、表情段位实在太高了,内心的动摇从来不会被别人发现。简而言之,如果外冷内热也分等级的话,霍钦一定是大宗师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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