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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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多萝卜铺在地上,我们怎么过去看他家墙上的标识牌?”嘟嘟有些为难地问。

  “当然是踏着过去了。”

  “踏?!这个可以踏吗?”他又问彝族老人,并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他似乎有点心虚,显得格外谨慎。彝族老人笑着说可以从上头踏过去,没事的,他见我踏过去,而彝族老头却没有用钉耙抓我的屁股,他这才放大宽心踏往后面来。我怀疑他是被我在路上说的那些话吓到了,以为彝族人都是凶神恶煞的,到这里来一定要如履薄冰,谨慎行事。他虽然不致害怕,但还是有点心虚的。

  上面有五六家人,楼房是紧挨着的,这省了我们很多力气。楼房参差,高低起伏并无一定之规,有些是新建的平房,高的足有三层。有些是数年前就建好的,有不少还是新农村,墙的前面留下了许多凌乱的贴纸的痕迹,有些是政府要贴的,有些是村民自己要贴的。有些房屋已经没人居住了,只被用来堆放粮食或农具,也有用作打糠室的。有些老瓦房的顶上还补着几块石棉瓦,而墙体已经开了很大的裂口,里面塞着石头和蛇皮口袋,大的地方只能用破撒撒的梭口篓来堵着。在这个人家户比较集中的院子里,一条过道斜斜歪歪地穿过大马路,马路下方不远处又是几户人家,不过比较稀疏,新房子也没马路上面的多,细细一看,会发现一些淡淡的白灰从下面升起,却被挡在了几棵大核桃树和桃李树下。

  在上面一个大院子里,几只大狗在懒睡,一群人正在用肩膀扛水泥、用小机工车转运细沙、用一两个竹撮箕和七八个胶撮箕轮流端着公分石、用黑色的粗水管往一个大水缸和几个大盆子里抽水。其中有五六个青壮年,也有三两个偏老的家伙,烈烈的阳光使他们低下了头,皱起了眉,使他们显得格外低调而沉着,仿佛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们大多穿着半袖,皮肤黝黑,其中一位年纪比我还大的哥子,皮肤相当黑,黑里透着血红,他身材瘦长,不过肌肉很结实,将一包水泥抓起来扔在肩上,再走到沙盘那里,显然毫不费力,他还故意卖弄了一个风骚的姿势,仿佛要让大家产生幻觉,——他扛的根本不是一袋水泥,而是一个丰满的少女。正是由于“她”的调皮,才搞得他一脸脏脏的“乳白色”。

  三个小孩子,年龄最大那个还是小女孩,正在被铲去三分之一的那堆沙上玩耍,他们漠视大人的呵斥,还顶嘴,还故意从沙的顶端滑下去,激起了更大的白灰。不过他们一见我和嘟嘟的到来就停了下来,大人们也有几个停下来了。我们就把手中的资料向他们解释了一下,说明了我们的来意。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我是见过的,甚至很熟悉,只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下好了,他们有的回家拿出“连心袋”来,有的就站在原地向屋里喊话,这时屋里便回出来一个老婆婆或者小媳妇,她们用彝语问清楚之后,就回屋找来了“连心袋”,一看袋子里那些资料上的名字,我就知道他们的名字了。

  “这个是做么用的?”他们都这样问。

  “政府来统计下资料,看看住房条件怎个样,是不是安全住房。如果房屋哪里有问题,比如窗子坏了,房屋开裂,没打地坪,房间里没抹灰这类的,政府可能会有帮助。唉!我们也不大清楚,就是假期嘛,跟他们填个资料而已。”我发现,这样回答之后他们很高兴,毕竟可能会对他们提供帮助嘛,不过,这种喜悦的神情倒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倒像是习惯性笑一笑似的,这种笑中有感激,却也有漠然,竟还有嘲讽的意味。

  一个浑身铺满了灰色调的老头儿拉住了寂寞的黑狗,我们快速溜到了马路上。

  我们慢慢走着,我说:“这么大个院子,这么多人,也不算大,居然连个漂亮姑娘都没有,真他娘的扫兴!”

  嘟嘟又用不屑的眼神讽刺了我一把,他可能误以为我就是个好色之徒了,唉,他的眼神表明他对我存在着很大的误会。他在冷笑,肥嘟嘟的上唇上微微翘起两绺淡淡的胡须,使人会不禁联想到什么。

  “我跟你讲……”我还没开始说,却见一个老女人从下面的豌豆地里走了上来,她离我们还很远,路也很宽,然而我们却下意识地站到路边,给她让路。

  老妇人戴着一块绿紫相间的格子头巾,头巾的经纬线已经松散,还严重褪色,两个羊尾巴似的小角在额头上面打了一个节,她的额头真是可怕,就像癞蛤蟆的背一样,乍看上去,你会觉得是一条死而不僵的毒蛇正在缠住一个变色的苦瓜。她抬头看了看我们,额上的皱纹就更显得繁密可怖了,眉骨低平而无毛,鼻梁细小而扁塌,目为褐色,双唇发白。一个发黑的小夹篓死死坠住她的肩膀,夹篓的背系是用钢索般的粗绳子结成的,很简单地在她腹前扣了两扣,长的一端一直拖到膝下,膝盖的上部耷拉着彝族女人劳动时常穿的黑裙子,下部则是沾满了泥土的绿色水鞋,也可能是蓝色的。一件厚厚的破旧大棉袄,能够看出是黑红色的,虽然早已褪色,但整个颜色却更加深重了。他的双手跟水鞋一样沾满了泥渍。马路不算斜,她却要用右手握紧一根脏兮兮的“齐眉棍”,不这样杵着她可能随时会摔倒。

  她磨着嘴唇,似乎要和我们说点什么。

  突然听到有人在叫我,确实是在叫我的名字,然而那沙哑的呼喊声如此热情,我却不熟悉。我回头向大马路下面看去,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房前,戴着手套,提着把小锤。我和嘟嘟走了过去,那是一位卷胡子、灰头发、黑红脸的高个子老农民,他的嘴巴很大,鼻子像一个抹了老母鸡血的铁秤砣,眼睛眯着,神情洋溢着欢喜。然而他个子虽高,却不大能直起身来,所以看上去就矮了一大截。他身后是正在施工的地基,基沟已经挖出来了,他正准备下基脚。几堆石头和沙子把地面和房屋映得灰白灰白的,太阳很辣,石头和沙子很刺眼。工地上出来他和他的儿子(黑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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