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灰心 振作 成功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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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吃过午饭,季善三两下刷完碗收拾好厨房,便忙回了房间去,打算问章炎能不能弄来历年的考卷。

  却是一进屋就见章炎与沈恒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屋里的气氛也有些无形的沉闷。

  季善眉头微微一皱,上前笑道:“相公、二姐夫,怎么了,我看你们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恒见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片刻,还是章炎沉声开了口:“四弟妹,是这样的,夫子昨儿散学时,特意将我叫住,让我给四弟带个信儿,说……天儿一日日冷了,学堂里向来是不设火盆的,一来花销太大,二来是让我们去念书,不是耽于享乐的。可四弟才大病初愈,身体元气肯定都还未复原,怕四弟去了学堂后,会受不了那个冷,身体会吃不消,所以……”

  顿了顿,才小声补充完了后面的话,“所以夫子的意思,是想让四弟接下来就不必再去学堂了,等开了春,天气暖和了再去也不迟……”

  季善不等章炎把话说完,已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不怪沈恒脸色难看了,眼看离高考只有百来日了,班主任却忽然告诉你,你不用去学校拼搏冲刺最后这最宝贵的时间了,只等到了高考时,直接去考就是,还考个什么考,又拿什么考?

  考毛线啊!

  季善强忍住了口出恶言的冲动,毕竟章炎只是个带信儿的,与他何干?

  随即深吸一口气,她才让自己尽可能平静的开了口:“二姐夫,相公拜入夫子门下这么多年了,以往的冬天都能过,今年虽才大病了一场,可他如今的好气色但凡有眼睛的人,都是看得见的,怎么今年就受不得学堂的冷了?上次我们去学堂,夫子虽没见我们,师母却是见了的,当时也说相公瞧着气色很不错,怎么忽然就……这当中总有原因吧,二姐夫知道吗?”

  上次沈恒去学堂复课,却没一会儿就回来了,已经让她觉得有些怪了,当时还当自己是多想了,如今看来,她哪里想多了,她根本就想得太少了!

  章炎皱眉道:“夫子原话就是我方才那么说的,我也不知道当中到底有什么原因。不过学堂冬天冷倒是真的,夫子除了不许设火盆,还自来不许我们穿太厚,怕穿厚了会犯困,总不能届时所有人都穿得单薄,就四弟一个人特许能裹得粽子一样吧?那无规矩不成方圆,学堂也就没有规矩纪律可言了,我估计夫子应当是这样考虑的?”

  顿了片刻,又道:“再就是,我前两日恍惚听说,其实夫子倒没有多反对你回去复课,主要还是……师母,听说是师母担心万一你回头又病了,甚至……夫子和学堂会脱不了干系,指不定还会影响、影响学堂的声誉……”

  之前沈恒倒不是在学堂里病倒,再被抬回家的,而是休沐在家时忽然晕倒的,之后便越来越严重,直至昏迷不醒。

  可在那之前,他在学堂里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一直都好好儿的,谁能料到他会忽然说倒下就倒下,还一度生命垂危?

  自然有了第一次,就极可能会有第二次,届时若沈恒直接倒在了学堂里,甚至……作为夫子和学堂的主人,孟夫子肯定脱不了干系的,以后又还有谁家敢送孩子去孟夫子那里求学,不嫌晦气呢?

  所以章炎站在孟夫子和孟师母的角度,其实还是能理解他们的顾虑。

  但谁让沈恒不止是他的同窗好友,还是他的小舅子呢,是以他很快又道:“四弟你先别急,我明儿再去找夫子好生说一说,就说你真的已经彻底康复,身体和精神都比之前更好了许多,心病也消了,这次定能否极泰来了。若夫子和师母还不放心,咱们还可以请了吴大夫到学堂,当面给你诊个脉,让他们安心,想来,夫子应当就能同意你回去复课了。”

  沈恒这才低声开了口,“就怕我们真这样做了,夫子和师母还是会想着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肯同意……”

  当真他这辈子真没有中秀才的命,才会这般的命运多舛,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以实际行动让他别再念书下去了?!

  章炎这下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惟有在心里叹气。

  自己这个小舅子才华品行真的都是上佳,怎么偏偏运气就那么差呢,还以为终于要否极泰来,一片坦途了,不想眨眼又到了死胡同,眼看又要无路可走了。

  倒是季善缓声开了口:“也就是说,学堂里真正做主的人,并不是夫子,或者说在相公复课这件事上,得师母说了才算,甚至上次相公刚去学堂就回来,也极有可能是师母的意思了?那整个清溪镇除了夫子的学堂,还有其他学堂吗,邻镇呢,可有与你们规模相当的学堂?”

  看孟师母那日的言行,不像是对沈恒有什么意见的样子啊,怎么就会一再的阻挠他回去复课呢?

  当中到底有什么原因?

  章炎见问,道:“师母素日倒是不大管学堂的琐事,都是大师兄在管,这次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她早先明明很喜欢四弟啊,不过那都是听说的,也有可能是我听错了呢?邻镇倒也有几个学堂,可都及不上咱们的规模,学识也及不上夫子的。不然就得去县里的学堂求学,可一来去县里求学花销大;二来县试只有三个多月了,要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难度实在太大,如今四弟最要紧的便是稳;这三来,就怕仓促之间,没有、没有学堂愿意收四弟,所以……”

  季善一听就明白了章炎虽说了三点,其实最大的顾虑还是最后一点。

  毕竟沈恒应当早已“名声在外”了,既然注定考不中的人,哪个夫子又愿意白白为他浪费精力,白白为他有损自己的名声呢?就为了赚他那点束修么?

  所以眼下他们唯一的路,便是像刚才章炎说的那样,好生与孟夫子再说说,看事情能不能再有回圜的余地了。

  算来孟夫子与沈恒师生也这么多年了,之前还那般的看重沈恒,感情肯定还是有的,那打一打感情牌,应当还是很有希望的。

  只是万一真是孟师母坚持不肯让沈恒回去复课,比起沈恒这个学生来,当然还是孟师母这个与自己已经做了几十年夫妻,为自己生儿育女的枕边人更亲近,那亲疏有别之下,孟夫子会作何选择,可就说不好了……

  季善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叹气,沈恒也真是有够点儿背的,怎么什么事情都能遇上!

  念头闪过,她听见沈恒缓声开了口:“二姐夫说得极是,惟今我只能再去找到夫子,好生与夫子说一说,不然就像你方才说的那样,连吴大夫一并请去,当面给我诊脉,看夫子会怎么说了。若夫子同意了,当然就最好;反之……,总之二姐夫先别告诉其他人这事儿,尤其别告诉爹娘,我不想他们再为我担心了。”

  ‘反之’后面的话他有意略过了没说,却足以让季善与章炎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了。

  章炎先就道:“这事儿瞒得过二老一时,瞒不过一世啊,总会被他们知道的。且要让夫子和师母放心,一旦你……二老和沈家都不会去学堂找麻烦,总得爹当面去表个态,让夫子看到咱们家的诚意,没有后顾之忧,同意你回去复课的希望才更大。”

  季善闻言,皱眉接道:“是啊,这事儿瞒不住的,至多也就能多瞒今明两日而已,明日你回去复课一旦不成,爹娘照样什么都知道了。倒不如就像二姐夫说的,还是告诉了爹娘,明日你与爹一道去学堂见夫子吧,也许夫子想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就同意你回去了呢?”

  偏偏这是私塾,孟夫子一个人说了就能算,只要孟夫子不肯松口让沈恒回去复课,便什么都白搭,而他们连个评理的地方都没有,这要是搁现代,便是私立学校,也没谁敢这么干!

  沈恒沉默良久,终于低低“嗯”了一声,“我晚些时候跟爹娘说去,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若试过了,夫子仍不肯同意,那我……那就说明我实在没有那个命吧,我就趁早放弃,另谋生路的好,就当是放过自己,也放过爹娘……”

  以为总算要柳暗花明了,不想前路仍是一片漆黑,荆棘满布,他真的没办法不灰心沮丧,也真的忍不住要打退堂鼓了。

  却是话没说完,已被季善冷声打断了:“你命由你不由天,放什么弃呢?再让我听见这样的泄气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得沈恒没有再说后,才看向章炎,正色道:“二姐夫,我想知道县试的三场都考些什么,之后的府试三场又考些什么?肯定有一个大概的范围与模子吧?”

  章炎不防她竟这般厉害,但因她的厉害是厉害在为沈恒好上的,那这厉害便是贤惠通透了。

  因忙道:“县试前两场不外经史子集,府试亦是一样,只各自的第三场是考八股文,主考官给一个题目,让考生们自己破题做文章。夫子还说过,其实将来考举人时,也是差不多的章程,只不过考举人时的四书五经的集注,又是另一个版本罢了。”

  季善仔细听完,才斟酌着道:“也就是说,县试和府试各自的前两场考试都是靠的死记硬背,只要把该背该记的全部都背下来记下来了,要通过其实并不难?只有各自的第三场,才考得比较活,光背熟了四书五经,还有那个什么集注并不管用,还得看各人的临场发挥?”

  明白了,也就是一卷和二卷,其他题目和作文的差别。

  章炎见季善一说就明白了,对她越发刮目相看,点头道:“差不多就是四弟妹说的这个意思了。等最后排名时,前两场考场占一半的比重,第三场考场占另一半比重。”

  季善点头表示明白,又道:“那题量是不是很大,所以一场考试才得三天?”

  章炎皱眉道:“题量的确有些大,关键还不能弄花卷面,一旦落笔,便不能再更改,所以大家都是斟酌再四,确定已经绝不会更改了,才会最终落笔,难免要慢上加慢,所以才会一考便是三日。”

  季善再次点点头,“多谢二姐夫为我解惑。那照二姐夫这么说来,那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万一明日过后,夫子还是不肯同意相公回去复课,其实只要相公自己学问扎实,到了县试之日,还是可以去下场一试的,对吗?”

  事出紧急,时间有限,如今她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

  章炎有些目瞪口呆,“四弟妹的意思,是、是打算万一……仍然让四弟下场一试吗?理论上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行,四弟的学问是没有问题的,便是缺课了这么久,我相信依然是众同窗里的翘楚,一手字儿更是写得连夫子都赞青出于蓝,再加上后边儿这三个多月的苦读,希望还真是挺大的。”

  见季善双眼发亮,忙又道:“只是一点,县试的考卷都是县尊大人和教谕大人等几位大人一起阅览定等,那众位大人,尤其是县尊大人的喜好便尤为重要,这些都得靠夫子来提点我们,所以……”

  所以还是得竭尽所能让孟夫子同意沈恒回学堂复课,在家自学,等到了时间直接去考,不过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季善暗叹了一口气,见章炎脸上的疲色已快要掩不住,因笑道:“二姐夫,你去歇息一会儿吧,难得休沐一日,还一早就起身送二姐和攸哥儿回来,你肯定早就累了。”

  章炎的确很累了,想着这会儿自己留下也是大家干坐着大眼瞪小眼,解决不了问题,且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遂点头道:“那我就去歇息一会儿啊,有劳四弟妹再开导一下四弟,如今情况再糟糕,难道还能比之前糟糕不成?且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法子的,四弟,你也别太灰心,又钻了牛角尖儿,我先出去了啊。”

  说完起身轻拍了一下沈恒的肩膀,才大步出去了。

  季善将章炎送到门口,目送他走远了,才折回了屋里。

  就见沈恒仍一动不动的坐着,一脸的灰败,想了想,大步上前笑道:“沈恒,振作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又遇到了困难咱们想办法解决便是了,之前我就说过,如今情况再坏,还能坏过当初你命悬一线之时不成?方才二姐夫也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么多人,也还远不到绝境,总能解决的。”

  沈恒这才看向了她,苦笑道:“季姑娘,虽说人定胜天,可人在老天爷面前,是那么的渺小,比蝼蚁在我们人面前还要渺小,我怕我真的要撑不住了。其实想想,这条路走不通了,我走其他的路便是了,又何必非要一条死路走到黑呢,要不,我就此放弃吧?至于你,要走要留都行,要走我尽可能多给你带一些财物傍身,要留我更是欢迎……”

  “那你就此放弃吧,就当过去十几年的苦读都是白费,就当这些年花的银子和爹娘亲人为你操的心都打了水漂!”

  话没说完,已被季善冷笑着打断了,“沈恒,我今日总算看明白了,你的确是一个懦夫,一个遇事只知逃避退缩的懦夫,一个为了逃避,连死都不怕,就怕面对困难的懦夫!”

  沈恒被骂得脸色越发难看了,张口就想反驳自己不是懦夫,他只是不想再折腾下去,不想再白白的劳命伤财。

  然而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不是懦夫,自己至少这次不是在逃避退缩,而是真的想要换一条路走,放过自己,也放过自己的亲人们了?

  可这的确是懦夫的表现,的确是懦夫才会说的话做的事啊,岂是他干巴巴的反驳两句,就能改变的!

  他终究还是抿紧了嘴唇,什么都没说。

  季善见他脸都白了,放在桌上的手也是青筋直冒,知道他心里这会儿怕是火烧火燎一样。

  到底没有再下猛药,而是放缓了语气道:“才你自己不是说了,明儿就去找夫子,看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吗?夫子跟你师生这么多年,我相信总有几分情分在,不至于做得那么绝的。当然,夫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与顾虑,若实在不同意你回去,也怪不得他,可你还能在家自学啊,至于夫子授了什么课,提点了你的同窗们什么,二姐夫难道会不告诉你不成?正好回头你模拟考时也不能再日日去学堂,这样想来,夫子不同意你回去复课其实也不全是坏事了。”

  沈恒还是没说话。

  季善只得催他,“不是要跟爹娘说这事儿吗,现在就去吧,反正爹娘迟早也要知道的,早些知道了,也好商量一下明儿给夫子带什么礼物去,又该怎么与夫子说话。逃避真的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迎难而上才会让困难先一手字儿更是写得连夫子都赞青出于蓝,再加上后边儿这三个多月的苦读,希望还真是挺大的。”

  见季善双眼发亮,忙又道:“只是一点,县试的考卷都是县尊大人和教谕大人等几位大人一起阅览定等,那众位大人,尤其是县尊大人的喜好便尤为重要,这些都得靠夫子来提点我们,所以……”

  所以还是得竭尽所能让孟夫子同意沈恒回学堂复课,在家自学,等到了时间直接去考,不过是下策中的下下策。

  季善暗叹了一口气,见章炎脸上的疲色已快要掩不住,因笑道:“二姐夫,你去歇息一会儿吧,难得休沐一日,还一早就起身送二姐和攸哥儿回来,你肯定早就累了。”

  章炎的确很累了,想着这会儿自己留下也是大家干坐着大眼瞪小眼,解决不了问题,且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遂点头道:“那我就去歇息一会儿啊,有劳四弟妹再开导一下四弟,如今情况再糟糕,难道还能比之前糟糕不成?且我们这么多人,总能想到法子的,四弟,你也别太灰心,又钻了牛角尖儿,我先出去了啊。”

  说完起身轻拍了一下沈恒的肩膀,才大步出去了。

  季善将章炎送到门口,目送他走远了,才折回了屋里。

  就见沈恒仍一动不动的坐着,一脸的灰败,想了想,大步上前笑道:“沈恒,振作起来,办法总比困难多,又遇到了困难咱们想办法解决便是了,之前我就说过,如今情况再坏,还能坏过当初你命悬一线之时不成?方才二姐夫也是这么说的,我们这么多人,也还远不到绝境,总能解决的。”

  沈恒这才看向了她,苦笑道:“季姑娘,虽说人定胜天,可人在老天爷面前,是那么的渺小,比蝼蚁在我们人面前还要渺小,我怕我真的要撑不住了。其实想想,这条路走不通了,我走其他的路便是了,又何必非要一条死路走到黑呢,要不,我就此放弃吧?至于你,要走要留都行,要走我尽可能多给你带一些财物傍身,要留我更是欢迎……”

  “那你就此放弃吧,就当过去十几年的苦读都是白费,就当这些年花的银子和爹娘亲人为你操的心都打了水漂!”

  话没说完,已被季善冷笑着打断了,“沈恒,我今日总算看明白了,你的确是一个懦夫,一个遇事只知逃避退缩的懦夫,一个为了逃避,连死都不怕,就怕面对困难的懦夫!”

  沈恒被骂得脸色越发难看了,张口就想反驳自己不是懦夫,他只是不想再折腾下去,不想再白白的劳命伤财。

  然而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不是懦夫,自己至少这次不是在逃避退缩,而是真的想要换一条路走,放过自己,也放过自己的亲人们了?

  可这的确是懦夫的表现,的确是懦夫才会说的话做的事啊,岂是他干巴巴的反驳两句,就能改变的!

  他终究还是抿紧了嘴唇,什么都没说。

  季善见他脸都白了,放在桌上的手也是青筋直冒,知道他心里这会儿怕是火烧火燎一样。

  到底没有再下猛药,而是放缓了语气道:“才你自己不是说了,明儿就去找夫子,看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吗?夫子跟你师生这么多年,我相信总有几分情分在,不至于做得那么绝的。当然,夫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与顾虑,若实在不同意你回去,也怪不得他,可你还能在家自学啊,至于夫子授了什么课,提点了你的同窗们什么,二姐夫难道会不告诉你不成?正好回头你模拟考时也不能再日日去学堂,这样想来,夫子不同意你回去复课其实也不全是坏事了。”

  沈恒还是没说话。

  季善只得催他,“不是要跟爹娘说这事儿吗,现在就去吧,反正爹娘迟早也要知道的,早些知道了,也好商量一下明儿给夫子带什么礼物去,又该怎么与夫子说话。逃避真的解决不了问题,只有迎难而上才会让困难先退缩,继而打倒它!”

  现在沈恒最大的问题,就是心态和自信都已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会因为一句话,或是一件小事而崩塌。

  唯一的法子,便是重新让他自信起来,相信自己能行,相信无论什么困难都打不倒他,可这谈何容易啊?

  好在沈恒这回很快点了头,低道:“我这便找爹娘去,你就不必去了,留在房间里歇一会儿吧……你放心,我会好好与爹娘说,也不会真轻易就放弃了的。”

  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十几年的不菲花费,最重要的还是父母亲人们为他操了那么多心,甚至连原本好好的一个家都因他而散了,要他就此放弃,自己又何尝甘心啊?

  然而残酷的现实又摆在眼前……

  季善想了想,点头道:“好,那你去吧,我就不跟你一起了,且瞧瞧二姐和攸哥儿去。”

  “嗯。”沈恒应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深深看了季善一眼后,起身大步出去了。

  余下季善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思忖了一会儿,估摸着章炎应该已经歇好中觉了,才也出了房间,去了沈青的房间。

  远远的就见章炎正抱了攸哥儿在门外举高高玩儿,季善心下一松,笑着打起了招呼:“二姐夫,二姐在吗?”

  章炎见是她来了,忙把攸哥儿抱好,笑道:“你二姐在屋里呢,——青儿,四弟妹来了。”

  沈青应声迎了出来,“四弟妹来了,快屋里坐。”

  一面自章炎怀里接过攸哥儿,一面说他,“你别处逛逛,或是找四弟聊会儿天去,省得打扰了我和四弟妹说话儿。”

  季善闻言,忙笑道:“二姐,其实我是有事来找二姐夫帮忙的。”

  “啊?”沈青一愣,随即笑道,“原来你主要不是来找我的,那大家进屋坐着说吧。”

  三人遂前后进了屋,各自落了座。

  季善便直接把自己的来意说了,“想请二姐夫帮忙找些历年的考卷来,回头模拟考时好给相公做,不知道会不会太麻烦二姐夫了?”

  章炎“咝”了一声,“这个倒是不难找,不过每年的题目好像都不一样,这个应该没有太大的参考价值吧?”

  季善笑道:“二姐夫不是说县试和府试的前两场都不外经史子集吗?那肯定题目再不一样,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且相公既然学识没有问题,那最重要的便是让他重新自信起来,不再害怕考试,所以题目反倒是次要的,让他考,从而达到不再害怕考的目的,才是最主要的,二姐夫说是不是?”

  章炎缓缓点头道:“这倒是,四弟学识真的没有问题,只要他不再害怕,不再紧张,结果肯定截然不同。那我回去后就尽快设法多找些考卷,给四弟送来吧。”

  “那就多谢二姐夫了。”季善忙谢了他,“再就是相公把试卷做好后,我希望夫子能替他审阅一下,夫子新授了什么课,或是提点了大家什么,也希望夫子能同意二姐夫告知相公一下。这就得有劳二姐夫明日在相公和爹去见夫子时,万一……的话,还请二姐夫别忘了帮忙说项说项。”

  到了这里,阅卷她就完全是外行了,偏偏除了孟夫子,眼下也再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终究还是只能厚着脸皮,去求孟夫子了。

  章炎忙道:“什么有劳不有劳的,我与四弟妹一样盼着四弟好,明日定会好生在夫子面前替四弟说项,夫子说了什么,也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四弟的。”

  沈青在一旁听二人说了半日,总算听出了不对来,等二人一说完,便立马道:“你们在说什么,四弟又怎么了,夫子又怎么了,我怎么听你们的口气,又出什么事儿了?”

  章炎看向她,苦笑道:“之前怕你担心,便没告诉你,夫子昨儿散学时特意叫住我,与我说……”

  就把孟夫子的话又大略与沈青说了一遍,末了叹道:“四弟这运气也当真是……不过成大事者从来就没有谁是一帆风顺,都遭遇了不知道多少挫折的,之前四弟都那样了,也能迎来转机,这次肯定也一样,定会否极泰来的!”

  沈青已是急白了脸,“怎么会这样,夫子他不是一向很看重四弟的吗,而且四弟明显已经大好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夫子怎么会……这下可要怎么办?”

  章炎怕她吓着孩子,忙自她怀里接过了攸哥儿,才柔声安慰她:“青儿你先别急,我们才已商量过了,明儿四弟便同爹一道再去见一见夫子,看夫子怎么说吧,若夫子同意四弟回去复课最好,若实在不行,那四弟在家里自学也是一样,不是还有我随时能告知他夫子都教了大家什么呢?”

  季善也道:“是啊二姐,你别着急。本来之后相公每次模拟考时,都没法儿去学堂,要告假的,其实回不回去复课,也没太大的差别了,都这么多年了,想来夫子能教他的,本来也教得差不多了。”

  沈青见他二人都一脸的镇定,章炎本来就是她的主心骨,季善也以实际行动,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让沈青数度看到、感受到了她的沉稳可靠。

  不自觉也镇定了不少,只还是一脸的苦相,叹道:“怎么四弟就这么的不顺呢,他受的苦还不够多,遭的罪还不够多呢,老天爷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对他好一些?只盼明日能顺顺利利吧,不然……”

  后面的话忍住了没说,而是看向季善道:“善善,娘有没有跟你说过几日打算去舅舅家一趟,估摸着两位表嫂都快生了,要去瞧瞧,帮帮舅母的忙?正好舅舅家附近有个观音庙听说很灵,到时候要不我们跟了娘一起去舅舅家,顺道给四弟还有相公,都求个符回来,好让观音菩萨保佑他们以后都顺顺利利,双双高中?”

  路舅舅七月里就带着两个儿子出远门贩货去了,辛苦自然是辛苦的,收益却也极为丰厚,所以才会两个儿媳都那么巧有了身孕,前后还只差半个月不到,父子三人依然如期出了门。

  余下路舅母要照顾儿媳和孙子孙女们,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顾不得旁的了。

  所以不管是沈恒之前一度病危,还是他之后娶季善,再到沈家分家,接连三件大事,路家都没人到场,只托人带了厚礼来,实在是因为暂时家里没人。

  不然以路舅舅对妹子的看重和对沈恒的疼爱,沈家这个家岂能说分就分,真当路家没人了,可以任由沈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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