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抓伕咸阳北—依依惜别第2/2段
朱良山看着王来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又不便表达。转过身去，看着车窗外飞动着的黑黢黢的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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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时分，火车慢慢开进咸阳北站，准备停车了。朱良山背上小蓝布包，准备下车。王来水突然叫朱良山，“陆老弟，把你的衣服脱下来。”说着，王来水也把带羊皮里的中山装脱下来，递给朱良山，“咱俩换换衣服，穿上”。
朱良山忙不迭地推辞，“不用不用，王大哥，这怎么行。”
“听话！”王来水把皮衣硬塞给朱良山，命令道：“兄弟往北走，越走越冷；大哥我往南走，越走越热。皮衣总比布的要挡寒吧，快穿上。”
朱良山不知说什么好，眼窝里猛地潮湿了，只好脱掉布衣给王来水，换上王来水的皮里夹衣。离开天水罗经理家时，王来水给的那套灰色棉军服没有带，是王来水不让带的，他说回湖北老家，穿不着棉农了，带上累赘。因为当时还没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王来水以为一块儿回湖北。现在回想起来真有点可惜，如果带上，起码可以挡挡寒吧。没去过延安，不知那里冷成什么样子。
王来水说:“别慌，检查一下路条什么的，装好了。到了地方给家里去个信，报个平安。路上少说话，别去人多的地方，啊！”
等火车停稳，朱良山说了句“王大哥保重。”扭头就向车门走去。他的声音带着哽咽，他不敢回头再看望来水。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一两月形影不离，使他跟王来水之间有了兄弟般的感情，突然分开，朱良山竟有种依依惜别之痛。尤其是告诉王来水自个的真实身份之后，王来水的理解，宽容和支持，更叫朱良山觉得可亲可敬，后悔没有早些把一切说给王来水。
朱良山下了火车，感到站台上的气氛十分紧张。昏暗的电灯光下，荷枪实弹的国民党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巡逻兵一队接一队，来来回回不停地走动。出站口也有十几个国军，对每个下车出站的人都要盘查。查验路条，搜身开包，可疑的还要拉到别的房子里再行盘问。
这时候，蒋介石的全面内战已变为重点进攻。重点进攻的重点就是陕北延安。胡宗南指挥的国民党正规军几个兵团都在往陕西调兵，力图逐渐形成对陕北的包围圈。大部份国民党部队都要通过咸阳北进，一列军车拉走了，又进来一列军车。车站显得繁忙，紧张，恐怖。
朱良山身上装着两个路条，一张是去陕北米脂的，一张是回湖北武汉的。此刻，他拿出那张去陕北米脂的。出站时如果有人问，就说是到米脂做生意的，争取安全出站。另一张回武汉的路条，他塞进小布包里的一件夹衣的口袋里，以防万一。他不能丢掉，两张路条都是母亲求人开来的，来之不易啊。他心里告诉自己，要镇静，要冷静，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万一过不去，再退回来，从另一个出站口出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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