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养病苞谷沟—新衣第2/2段
朱良山想到草棚里提醒哑巴老汉有人叫他。这时，哑巴老汉突然冲出来，拉着朱良山的手，指指后边，示意他快到远一些的苞谷地去躲起来，又瞪眼睛又甩胳膊的。
朱良山端着碗，连忙消失在茂密的苞谷林深处。
张小山背着枪，用手划拉着苞谷叶，哗啦哗啦的响，来到草棚前，看到瞪着眼睛的哑巴老汉。
“爸，你别那么恨你儿子，我知道你不叫我干保安队，可干保安队好啊，不干累死人的庄稼活，还能吃香的喝辣的。看看吧，儿子给你带一件军服，你穿上试试。”
身穿国民党军服的张小山，把一件黄军装递给哑巴老汉。哑巴老汉接过来扔到地上，用脚踩，使劲踩。
张小山急了，“爸，你恨你儿子，跟军装也有仇啊？跟你说吧，这可是国军新式的军装，是前几天我们清理三岔梁战场时，我从国军尸体上偷偷扒下来的。怎么你害怕穿死人的衣服？有啥怕的？我都不怕，你看，我穿的这件也是，还新新的，威风吧？”
哑巴老汉“啧啧”着，指着苞谷地外边，让张小山快快走人。
张小山转身刚要走，闻到一股香味，“爸，你做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啊，我看看，给我吃点。”说看钻进草棚，翻找那只背篓，拿出一只装猪油的碗，怀疑的问：“爸，你哪来的猪油啊？咱家啥时候吃过这东西啊？”
哑巴老汉上来夺过猪油碗，放到背篓里，“哇哇”边说边比划着，往外推张小山。
张小山摇摇头，“你是说是老辛家给的，老辛婆姨家那么抠门，会把猪油给你吃？哎，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哑巴老汉推张小山滚。张小山拣起军服，抖抖土，塞到哑巴老汉手上，“爸，这衣服好看呢，纯洋布，穿上总能挡寒吧，也算是儿子的一片孝心吧。”
趴在不远处的朱良山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张哑巴老汉有个当保安队员的儿子，哑巴老汉不喜欢儿子当保安队员，哑巴老汉保护了自己啊。
又过了一会，估计哑巴的儿子走远了。朱良山才悄悄走进草棚，拍拍张老汉的肩膀，抱紧双拳，对哑巴老汉作了个揖，“大爷，多谢了！”
哑巴老汉把那件军服扔到草棚上，“哇哇”摆手，意思不用谢。然后伸出右手比划个“八”字，指指朱良山。这是说他知道，你朱良山是八路。朱良山上前双手握着哑巴老汉的右手，不停地摇着，直到眼里摇出了泪水。
这让朱良山很感动，素不相识的哑巴老汉竟然保护一个养病的八路，而且面对的是他的儿子。跟哑巴老汉在一个草棚里住了五天了，跟他说的不到10句话，可以说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可是关键时刻，哑巴老汉却如此是非分明。看来，哑巴老汉心里明镜儿似的，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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