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进高桥镇—百货铺子第1/2段
盖着线毯，枕着枕头，睡在柜台上的朱良山止不住笑了起来。笑什么？笑自己遇到了好人，一天之内自己的处境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昨天夜里，他还钻在老辛家的饲料棚草堆里，夜里冻醒了好几次。今天晚上却躺在杂货店的柜台上，还盖着线毯，枕着谷壳枕头，舒舒服服，安安静静，还不用担心被发现。
中午在拉面馆，朱良山美美地吃了一海碗白菜臊子面，吃得满头大汗，浑身舒坦。真香啊，真过瘾啊。自从6月26日中原突围以来，翻山越岭，风餐露宿，不要说吃拉面，连苞谷馍馍都没吃饱过。到老辛家的苞谷棚以后，天天都是苞谷面糊糊。当然，有苞谷馍、苞谷面糊糊吃已经很不错了。部队的战友们打仗、行军、训练，有时连苞谷面糊糊也吃不上，哪里还敢奢望吃拉面呢？
曹老板看到他的吃相，让他再吃一碗。他连连摇头说：“饱了饱了，饱得很。”再来一碗，他也完全能吃下去，但他不敢吃了，因为痢疾还没好透，暴饮暴食会把肚子吃坏的。
回到曹记杂货店，曹老板就给他讲各种杂货的价格，教给他保持百货清洁干净的方法，以及防止老鼠防止虫蛀的窍门。朱良山记得很认真，他一定要让曹老板满意，坚持一个月后，曹老板就会给他“零花钱”，虽然他不知道会给多少，但只要有了“零花钱”，积少成多，就有了到陕北延安的路费了。
天黑后，他跟着曹老板上好门板，关了店门。
曹老板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让朱良山自己去拉面馆吃饭，拉面馆还有大饼、锅盔、羊肉汤，想吃什么都行。吃了就回店里守夜，不要到处跑，等着给他开门。
朱良山说了声“放心”，就去拉面馆吃了一碗羊肉汤，一张大饼，都是多日不见的美食，他吃得心花怒放。心想：只要吃上十天半月，他的身体肯定能上一层膘，什么病都会好的。
半夜时分，曹老板叫门，朱良山连忙拉开门板让曹老板进来。曹老板问他，“还习惯吧？不着急吧？”朱良山忙说习惯习惯。曹老板就到后院屋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朱良山就下了柜台，把线毯叠好，和枕头一起放在下边柜子里。然后到后院的轱辘井边，搅上来一木桶水，倒在井旁的瓦盆里，端到前边柜台上，开始擦拭柜台，桌子、椅子。擦完了再扫地，扫完店里又扫后院。待曹老板起来的时候，朱良山已经收拾停当。
曹老板转了一圈，点点头，就招呼朱良山到他住的屋里，指着椅子上的几件衣服，地上的一双布鞋说：“这是原来给伙计穿的衣服，虽然旧了些，但比你身上的要好多了，你拣合适的换上吧。”
朱良山鞠躬致谢，抱着衣服到前面柜台旁，几下就脱掉身上老辛给的破衣烂裤，换上曹老板给的伙计衣服。里边是白粗布无领衬衣，外边是黑粗布对襟褂子，虽然半新不旧的，却干干净净。左看右看，真的是精神多了。
曹老板看了连连点头，“哎，这才像个店铺的伙计嘛。好，开门去吧。”
朱良山连忙把脱下的衣服拿到后院，泡到井旁的瓦盆里，准备抽空洗干净，晒干放起来。他舍不得扔掉，说不定什么时候端到前边柜台上，开始擦拭柜台，桌子、椅子。擦完了再扫地，扫完店里又扫后院。待曹老板起来的时候，朱良山已经收拾停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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