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莽罗汉铁头破门 画和尚献计烧营第2/4段
月空也是频频点头,连连口称想不到。
城头倭寇见僧兵盾廊已到门前,随即推下城头滚木。直欲一根滚木下去,砸倒盾廊,压死僧兵。却怎知,月满所选的二十名僧兵个个都是力能扛鼎,区区几根滚木,根本奈何他们不得。
正当倭寇在城头乱喊乱叫、惶惶不知所措之时,盾廊下的月满忽然甩下燕尾盾,单手倒拖少林棍退后几步,一躬身、一探头,又突然前冲,直向城门撞去。
随着咔嚓一声响,他已一头钻进门内。未等门洞内的倭寇醒过神儿,他已迅速撤回头。两扇城门合缝处,竟现出一个带着星角形白木碴的大洞。两根门闩也被撞断一根。
门洞里的倭寇哇哇惊叫之间,月满又紧跟一头,直撞门上。又是一声暴响,门上的星角洞陡然增大,最后一根门闩也同时断开。众僧兵架着云梯一撞,城门立时大开。
“啊哈——”月满兴奋地一声大叫,舞棍直冲进门。
此时,门洞内已集满手舞双刀的倭寇。暗沉沉的洞内虽然无法辨清面目,那挥舞的倭刀却似道道闪电,纵横交错,刺眼夺目。月满并不放在眼里,挥棍上去,横扫竖劈,直往里闯。倭寇虽然人多,无奈门洞场地狭小,能使上力的,只有与月满对面相持的数人而已。其他人不过是在后面鼓噪助威,所以,倭寇根本不能阻挡月满等人的冲击。缠斗不过几合,月满忽地棍头掠地、向前一进,使出一招“仙人推犁”,将一倭寇穿裆挑住,再用力一掀,那倭寇竟骑棍而起,脱棍而飞,嗥嗥尖叫着一头撞在门洞的券顶上,又扑嗵落下,当即毙命。其他倭寇见状。泛起一片惊叫,争相向后退去。
护城河对岸的汤克宽、月空等人见月满攻入门内,无不喜出望外。当即下令官军和僧兵跟进攻城。
听到身后的喊杀声,月满急命两个僧兵回身接应。二僧兵再次抬起那架捆满盾牌的云梯,返身横担护城河上。可待他俩重新回到城门前时,突遇几根滚木,落下城头,纵横砸来。两人躲闪不开,只得举臂相接。
眼见二僧各擎一根粗大的滚木,城头再次爆出一片惊叫。随之,又有几根更大更长更重的滚木砸向二人高擎的滚木。哐哐咚咚几声闷响,二僧也同时趔趄几下,高托头顶的滚木几经剧烈砸击,很快倾斜脱手。
二僧虽勉强没有倒下,却已是筋疲力竭。他俩晃动一下身体,才要挪足,又有滚木凌空而下。伴着滚木,还有滚烫冒烟的香油,泼洒在他们头顶、身上。二人同时惨呼一声,顿时浑身痉挛,再也无力接住砸来的滚木,双双倒毙在城门之前。
官军和僧兵大众刚刚冲到护城河边,忽见城头射下几枝火箭,落在城门前横压竖枕的滚木上。瞬间,潮起浪涌般腾起一片大火,封住城门。
月满刚刚冲出门洞,忽觉身后一亮,不由回头,见城门已被熊熊大火封住。心知后面的官军和僧兵已很难攻进城门,而自己和所率僧兵已没了退路,不禁恨恨大骂一声倭寇凶刁,随即横下一条心,拼死也要跟倭寇在城里大杀一番。恰是这样一个回头分神的瞬间,空中忽地落下一面大网,将他团团罩住。他猝然一惊,急忙挥棍挑网,那网却脚底一收,将他翻身吊起。
他身后的僧兵急忙挥刀上前解救,无奈众倭拼死阻挡,一时根本靠不上去。
月满被高高的吊到半空,城头拉网的倭寇们忽然乱纷纷一阵恶意大笑,猛然松绳,将他重重摔倒在地上。尽管月满身陷网中,不能自由防护,但他毕竟浑身钢筋铁骨,受此一摔,并无大碍。然而,他刚要就地站起,倭寇却又突然提绳,将他高高吊起后又重重摔下。如此猫戏耗子般反复多次,饶是月满硬功深厚,也终于昏死过去。
当他骤觉身寒,一个哆嗦醒来时,却见自己躺在一个灯火煌煌的厅堂中央,手脚尽被反绑身后,身上、地下皆是水淋淋一片。厅堂正壁上,挂着一幅下山虎中堂画,画下放着一张红漆描金带花牙挂檐的八仙桌。桌两边各有一人,坐在加了棉垫的曲背方座罗圈椅上。左边座位上,是一个体格健壮、透着冷横的红脸汉子,年约三十四、五岁;右边主位上那人粗黑油肥,生着一双凶厉的野猫眼,年纪与红脸汉子相仿,身上穿戴却与红脸汉子的汉家衣饰不同。厅内两侧各有四五人,坐在一统碑式靠背椅上。与正厅二人相对应,左侧的衣着跟红脸相像;右侧的打扮跟粗黑汉子近似。
粗黑汉子见月满睁开眼睛,脸上现出一片狡狯笑意,朝红脸汉子道:“陈将军,你的与他都是明朝人,说话的方便!你来说——”。
红脸汉子答应一声,直瞪着月满道:“和尚,我们知道你也是嵩山少林寺的!昏睡了一天多,如今该清醒了吧?东洋武士,天下无敌!明军打不败!你们少林和尚打不败!就是西天佛祖来也打不败!”厅内顿时哄堂大笑。
待笑声稍歇,红脸汉子回头一指粗黑汉子,又道:“足利将军见你有些手段,想留你做东洋武士教头,所以饶你不死,还不赶紧给足利将军磕头谢罪?!”
月满见倭寇打起让他做教头的算盘,不由冷笑两声道:“让猫给耗子做教头,家主给盗寇谢罪?你们也不问僧爷爷是谁?!”
粗黑汉子似乎没太听明白,但从月满的神色上看出他并不买帐,不由怒道:“秃驴!你的什么法号?”
“祖宗!”月满啐了一口血污,声震厅堂道。
“祖宗?”那粗黑汉子歪头重复一句,又朝红脸汉子道:“这个法号,怎么怪怪的?”
红脸汉子一皱眉,心知是在骂他们,直指月满大吼道:“混账!法号哪有叫‘祖宗’的?”
月满两眼冒火,直瞪着红脸汉子道:“吃里爬外的东西,当然不知有祖宗了!看你身穿大明朝衣裳,却与倭奴儿子勾结在一起,侵我大明国土、杀我大明百姓,自然是卖祖卖宗、没祖没宗了!”
红脸汉子霎时面色紫涨,一拳擂在八仙桌上,桌上茶杯也一并暴跳起来。他恶声咆哮着要亲手杀了月满。恰在这时,一个小寇匆匆跑进来禀报说,城外明军大营突然起了火,营中杀声一片,已乱成了一锅粥!
“好!”粗黑汉子闻报狂喜不已,野猫眼贼光闪闪,朝红脸汉子道:“必是我们援军的——杀到!我们,马上的杀出城去,里应外合,灭了明军!回来,再杀这秃驴庆功!”遂命人押下月满,自与红脸汉子率众出厅。
月满被两个倭寇拖出大厅,过个小门,送进一间厢房。然后,倭寇锁了房门离开。
房门一关,月满顿觉自己被沉入深潭,眼前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湿淋淋的身上,冰冷贬骨。听到倭寇脚步声远去,他微微蠕动一下身子,想触触周边,看看都有什么物什,能够帮他弄断身上的绳子。可是,手脚被死死反绑,他根本挪动不了身躯。
他又试着两臂用力,想挣断绳子,依然还是徒劳,反而引发身上伤痛,阵阵钻心。他正恨恨不已,忽然隐隐听得梁上窸窣有声。伴着轻微声响,感觉还有细灰微尘落在脸上。
他以为是房内耗子偷渡梁间,并不在意。只是闭上眼睛,以免灰尘入目。乍又听得扑嗵一声轻响,尽管声音很低,他却明显感到不是耗子的声音。莫非房中有猫?他屏住呼吸,想仔细辨辨清楚。
“法叔祖——”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极微的沙沙童音。
本靠不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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