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施绝技飞瓦成兵 展奇谋粮袋借风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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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得了!”月朗吓了一跳。如此阖寨一闹腾,恐怕寂修、正果二人就很难烧粮得手了。他急忙抬手又要打镖。欲将小泉太郎打晕在房内,顺便带宗经离开。无奈宗经依然正面挡在小泉太郎前面。他正暗暗着急,又一小倭跌跌撞撞闯进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向小泉太郎禀报:说是东寨门外刚刚装船的粮食被一股少林僧兵夺了去。押粮倭众溃入寨内,请求守寨主将火速发兵追夺粮船。

  “胆大的少林秃—”小泉太郎气咻咻骂道。他显然顾及身边的宗经也是少林和尚,滑到嘴边的“驴”字,又被他生吞回去,“这是成心搅本将军的棋兴!上次在大云寺,本将军与少林僧兵擦肩而过,失之交臂。这一次,我倒要亲自会会他们,看他们有何能耐!——禅师且在这里稍候,待我捉了少林僧兵,再回来下完这局棋!我会让咱大日本武士保护好禅师的!”言语未歇,即战靴橐橐出了门。

  月朗顿时兴奋起来。只等房内剩下宗经,便可破窗而入。先在这里得了手,再去寻找寂修、正果,烧了倭寇粮仓,一起出寨。这才叫意外之喜,一举两得。

  他轻抚一下胸口,借以平抑心中荡漾的快意。但很快就发现,事情并不称心如意,完善可人。

  小泉太郎出门时,室内留下了几个挺刀而立的倭寇。

  呸!月朗轻吐一口,心里骂道:“这倭儿真鬼!”

  明显,小泉给予宗经的,不过是利刃环伺的客气和刀光闪闪的敬意。

  室内如此戒备森严,室外又会如何呢?欲要顺利救出宗经,必须弄明屋里屋外情形。

  月朗贴壁上了房顶。见院内果然列柱般站着几个持刀倭寇。寂修、正果已经不在房顶,显然是跟随传令的小倭去了粮仓。

  街道上,一溜火把正折过十字路口,湍急地流向小寨的东门。

  “倭儿崽子们,僧爷爷我今天就让你们好好忙活一番!”月朗心里暗骂一句,在房顶伏下身。他想等小泉等人离得远一些再动手,好让倭寇两头够不着一头。

  忽地一道火光,飙起在正前方,映得月朗身边的房瓦也泛起鳞鳞的微光。随即,一片惊叫声从火光处传来。尽管人声杂乱,但还是辨出几句让他称心如意的喊叫—

  “不好了!粮仓着火啦—”

  “快来人啊!有人烧粮了—”

  ……

  月朗笑眯眯看着不远处冲霄而起的火焰,激动地心头也似火焰乱窜。寂修、正果二人已经得手,自己也应一举救出宗经,那才叫锦上添花,花上添彩!他本想等看守宗经的倭寇闻声会赶往粮仓救火,自己再乘虚而入,哪知院中倭寇,对那阵阵袭来的声浪竟似充耳不闻,依然木桩铁柱般戳在那里。小倭寇如此坚守职责,训练有素,这使月朗不免暗暗惊叹。难怪大明官军每与倭寇交手,往往一触即溃。

  既然如此,也就只有强攻解救宗经了!再说,粮仓一起火,寨内倭寇必会赶来救援,时间紧迫,亦不许从容筹谋。稍有迟缓,自己与寂修、正果便会身陷重围、落入贼手。

  他暗暗掂量一下,觉得以他和宗经的武功,再加自己堪称一绝的镖技,撂倒屋里屋外几个小倭,应该不在话下。他处倭寇云集到此之前,足以救出宗经。

  他不再犹豫,立刻探手镖囊,摸出几枚云子镖,两手交替一扬,院内两个挺刀而立的倭寇便扑扑通通闷声栽倒。

  “出了什么事?”一个小倭寇惊声问道。没等听到回答,他自己也扑通一声栽倒。

  院内剩余倭寇发现有变,一声招呼,呼啦退入宗经房中。

  房内随之一暗。

  月朗腾身一翻,跳入陡然黑沉沉的院内。

  先前博弈有声、灯光溢窗的房屋,此刻仿佛被墨汁浸过,黑漆漆的,不见一丝明缝亮隙。倭寇在内,不啻守住一个机关暗藏的铁壁堡垒。

  一明一暗,一众一寡,优劣之势立判。原先看似轻而易举的事情陡然艰险起来。月郎不由暗悔自己率尔轻敌。

  他急忙闪身一棵树后,谨防屋内暗器打来。

  院外吵杂的人声一浪一浪涌来。似乎回援的倭寇已经近在门外。

  时不我待,刻不容缓。

  月朗清楚:只有屋里的宗经也动起手来,二人里应外合,才能迅速制服室内的倭寇,一起脱离险境。而且,以宗经的武功,与屋内几个小倭寇周旋,还是绰绰有余的。再说,宗经接到云子镖,实际也就知道有人相救了。

  可宗经为什么不出手相应呢?

  黑沉沉的屋内,寂静地让人着磨不透。

  但此时已是箭离了弦,情形势同虎口拔牙,哪里还有丝毫犹豫的余地。

  他果断出手,一镖打在屋门上。

  叭!随着屋门一声响,他就地一滚,到了西窗下。然后仰面唤道:“远公首座——月朗来救你了,快与我开门相会!”

  宗经号远山。平时,少林寺僧都称他远公、远公首座或远师、远师首座。月朗如此呼叫,既是提醒宗经动手,又是迷惑屋内倭寇,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到门口和西窗下。

  声音未落,他便又一滚身,到了东窗下。

  却听西窗内传来宗经淡然平和的声音:“恕老衲不能遵从美意,法弟还是多加珍重,快快离去!”

  这是什么话?

  月朗心头陡然一凉。难道宗经果然甘心附倭,不思脱身而去了?或者是倭寇利刃相逼,宗经不得已说的违心话?无论怎么样,都要杀进屋内,弄清究竟再说。毕竟,机会难得!此次若是半途而废,再见宗经师徒,不知又是何时何地了?见机而行,无畏才会无悔!

  他跃身一个“鲤鱼跳龙门”,身子凌空飞转,双脚仿佛怒龙摆尾,砸向木窗。

  咔嚓!木窗洞开。人也脚前身后破窗而入。

  屋内漆黑一片、死寂一片。

  他怕有埋伏,赶紧猫下身,支起耳朵屏息静听一会儿,想从细微的声响中,辨别判断倭寇及宗经的所在位置。

  一无所获。

  黑暗与寂静凝结在一起,仿佛寒冰结满幽潭,让人难测深浅虚实。乍入其中,直觉冷气森森、浑身发毛。

  他略一忖度,摸出三枚镖来。嗖嗖嗖,以不同的方向打往黑暗之中。

  叭!叭!叭!三镖触物,三声脆响。屋内复归沉寂。

  莫非倭寇押着宗经退去了?此时已是人去屋空?

  月朗一时疑惑丛生。他掏出火镰,一边打火,一边腾跳;一面谨防袭击,一面察看屋内。

  始终不见一人。

  他干脆点亮桌案上的蜡烛。

  屋里亮堂起来。但是,除了明显错位散乱的桌椅家什,和已浇灭了炭火但仍冒着热气的炉子,此外空空无人。

  月朗提着小心转过屏风,进入卧室,除了卧榻衣橱之类,依然是净无人迹。

  咦?他摇摇头,深感茫然。查看四壁门窗,除了他踹破的东窗,其它尽皆完好。

  倭寇带着宗经上天入地不成?月朗在屋内连踅两圈,并不见有倭寇遁逃痕迹,甚觉惊异反常。

  他正要仔细搜寻一番,忽听窗外人声吵嚷,料是回援的倭寇靠近。身子急向破开的窗边一掩,即听咣当一声,院门大开。点点火把映着闪闪的刀光涌进院来。自知再找宗经已难,急忙纵身一跃,砸开后窗,翻身屋外,上了房顶。

答,他自己也扑通一声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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