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安排孤女起争执 巧用僧兵坦心曲第2/4段
宗画越听越不入耳,陡地怒起:“火莲花!不得唐突佛祖!”
火莲花不屑道:“佛祖在哪儿?你让我看一眼,听他说一句话,我就立马陪妹妹削发为尼、皈依佛门!”
宗画庄严道:“佛在佛徒心头!佛在善念善行中!人间善言皆佛语,天下善行皆佛形。心中有佛,自有佛缘佛慧,则无时无刻不闻佛语,无处无地不见佛形!”
火莲花听得似懂非懂,既觉得宗画说得新鲜新奇,又觉得无边无际,遂不服气道:“你既说得这般好,又为何不愿虹儿妹妹入寺修佛?”
宗画慨然道:“佛岂在寺庙殿堂、木雕泥塑之中?”
虹儿与火莲花同时一震,满面疑惑地看着宗画。
宗画淡然一笑,接着说:“惊诧什么?我已说过——佛在善念善行中!”他见火莲花有些触动,便反问道,“而你说的自由自在地,哪里有啊?古往今来,又有谁见到过?”
火莲花愣了一下,一按腰间佩剑,气势勃勃道:“没有,就打一片出来呀!”
宗画、虹儿亦同时看着她,满面讶然。
虹儿默忖一下道:“姐姐真不愧是巾帼英雄!只是,我身无半点功夫,如何帮姐姐打出这一片自由自在天地来?只能成为姐姐拖累!况且,现在姐姐的女儿兵正跟官军、僧兵一道打倭奴。战阵之上,姐妹们为了保护我,反而绊手绊脚,碍事不少!”
火莲花道:“谁天生就会打仗?慢慢学嘛!暂时可以为姐妹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这总会吧?这回嘉兴解围,城里城外就有几十个失家丧亲的姐妹加入我们女营呢!她们不同样是尽自己所能,从一拳一脚开始学功夫?”
虹儿瞟一眼宗画,又朝火莲花轻轻道:“我愿意同你们一起打倭奴!不过——我想学些武功后再去!”
“嗨!那还耽搁什么!月忠师傅就在我们那里教武功,你去了,随时都可学嘛!”火莲花敦促道。
宗画唯恐火莲花马上把虹儿拽走,一急脱口道:“不用!她的武功我来教!”
火莲花嘴角一撇:“怎么?这会儿你又英雄出手了——信不过月忠师傅?”
宗画觉得很难跟火莲花说个清楚明白,也不想再多争辩,便顺着她的话道:“就算信不过吧!你不妨让月忠跟我比试一下,谁胜了,便让虹儿跟谁学!”
火莲花好斗的个性被一下子激起,陡起精神道:“我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定于何时?”
“随时奉陪!”
“好!”火莲花松开拉着虹儿的手,“妹妹,也不让你左右为难了,我这就找月忠师傅去!”转身,便风飘而去。
行近寺门,她见一官军旗牌官(传令兵)正提灯引宗诗出门,便问宗诗是不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宗诗答称俞大猷召集各军主将议事,具体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火莲花颇觉郁闷,寻思既然俞将军召集各军主将,便也应该有她一个。却为什么偏偏将她剩下?莫非还是惦着她前番违抗军令的事?可她这一次在嘉兴助僧兵端掉倭寇北营,也总该将功补过了吧?难道他俞大猷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我这个女山贼?不行,我得找他理论理论!想到这里,便朝宗诗二人赶去。走了几步,又转念一想,也许俞将军已派旗牌官到她的女兵营了,只不过自己来找虹儿,不知道罢了!嗯,还是应该先回去看看再说,遂又折回,朝自己营中走去。
一入营,她便急匆匆敲开月忠的房门,直接问俞大猷的旗牌官是否来过。
“刚刚来过!”月忠显得一脸不悦。
火莲花却快意地绽开笑容。遂又埋怨月忠为什么不派人叫她。
月忠道:“谁知道你跑哪里去了!”
火莲花也不太在意,只是急匆匆道:“算了算了!也不怪你。我这就去!”说着,转身要走。
月忠提起嗓子道:“唉——你这风风火火又要去哪里?”
“去俞将军那里会议军务呀!”火莲花兴致勃勃,似乎早忘了她和宗画打赌的事。
“谁要你去的?”
火莲花勾过头,一脸诧异:“当然是俞将军!你不说他的旗牌官来过了吗?”
月忠却是一脸懊丧和烦闷:“我又没说他的旗牌官来,就是召你会议军务的!”
火莲花一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是召我会议军务,那是干什么?”
“还是让我们回山!”月忠闷声闷气道。
“唉!这个俞大猷!”火莲花一下子急眉急眼起来,“他倒是逮住错不放了啊!我们这次立了功,还不能将功补过啊!”
月忠道:“旗牌官传俞将军的话说,功是功,过是过。这次有功,赏兵器百件、铠甲百副,但前过不免,要我们回山好好练兵,整顿军纪,等我们祛了匪气,能够军令如山、令行禁止时,再召我们参战抗倭!”
火莲花顿时没有脾气,低声嘟囔道:“这俞老头,还真钉是钉、铆是铆啊!”她见月忠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又赶紧安慰道:“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们自己打倭奴,还非得跟官军掺和在一起呀——别难过了,我们自己单独打倭奴,更自由自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月忠苦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啊!倭寇人多势众,又狡诈凶悍,岂是容易对付的?少林僧兵个个武艺高强,一个多月下来,尚损兵过半、折去主将。我们两次参战,一次为疑兵、一次策应僧兵,皆非主攻,但还是失去两百多个姐妹。如今,只剩下四百多人。如果单独打倭奴,恐怕一战下来,就没几个人了!”他叹口气,又说看来是真应该回去练兵整纪了。
火莲花点点头,也觉月忠说的在理,但还是信心十足,说回去好好练兵整纪就是了,再出山就单独打几个漂亮仗,让俞将军看一看、服服气。
月忠忽然道:“如果雪山法兄能帮我们就好了!他可是武僧中的高手啊!”
火莲花倒因月忠一语,想起与宗画打赌的事,遂与月忠说了大概,请他与宗画比武。
月忠一听便急了脸,埋怨她不该随便与宗画打赌。他自认武功不如宗画,却又碍于颜面,不肯对火莲花明说。唯恐自己比输了,在僧兵和女兵面前抬不起头,便推说俞大猷深夜召集各军主将,必有紧急军务,这个时候,他和宗画比武,如果不慎谁把谁伤了,影响军务,误了抗倭,那可是非同小可,所以,坚决不同意。
火莲花嘴角带嘲一撇,激他道:“你是怕打不过人家,自己找的说辞吧?只让你们比比高低,谁让你们互相打伤了?比试前,我们先约定好不许互伤就是了嘛!”
月忠一时没有新的借口,又期期艾艾道:“这、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比、比武嘛!法兄与虹儿,一僧一俗、一男一女、怎、怎么好常在一起?虹儿早晚还不得到咱营中?”
“可虹儿本意是要出家的!你忍心她出家为尼呀?”
月忠无话可说了,闷思一会儿,又说同寺为僧,法兄法弟,不好伤了和气。
“就是比比武嘛!又不是打架,伤什么和气?”火莲花老大不愿意了,“你不比,就等于自动认输,教我和满营姐妹脸往哪儿放?打不赢人家,干脆明说,我代你向人家认输,可以了吧?”
月忠自觉再没退路,只得硬了头皮道:“别逼了!再逼我就得跳河了——我比!我比成了吧?不过,要等明天,看看俞将军有什么紧急军务。等僧兵办完军务,我再比武,不能因小失大!”
火莲花媚眼一笑:“这才有志气!我同意!”
月忠却暗暗犯难,不知究竟该如何应付这场比武。
正如月忠所料,俞大猷深夜聚将,确有紧急军务。
夜幕降临时分,探马来报:从嘉兴城外败逃的倭寇,一路东南,逃到乍浦港,除留下数百人据险而守外,大部逃往王盘山与大倭头足利自雄会合。另外,他们正与占据舟山岛的另一个大倭头王直加紧联络,准备携手联兵,再次登陆内犯。
乍浦港位于钱塘江入海口北岸、平湖县南,东依山,南临海,地势险要。而王盘山则处在乍浦东南,恰好卡在钱塘江湾喇叭形入海口的正中央,北可呼应乍浦,南可直下慈溪,向东可退向大洋,向西则由海入江,可溯流直抵杭州。恰似人脖子上的喉结,扼此一点,就能阻断人体全身四肢百骸的气血。可谓是一处当关,遥控八方。
俞大猷觉得:足利自雄和王直的如意算盘是:他们一个在北,扎稳乍浦、王盘山两个脚根;一个在南,站定舟山岛这个大脚窝,然后,南北联手,轻松拿下二者之间的零星小岛,从而形成北起乍浦、王盘山,南至舟山、普陀山,南北一线、串岛成链的“海岛一字长蛇阵”。这军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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