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海上飞虹赖奇计 深情探孤妨夜浓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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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刚向僧兵发出将令,却听官军船阵中的鼓声嘎然而止,只剩下倭寇的螺号还在嚣张地狂鸣。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官军的鼓手都被倭寇的箭射哑了?为什么偏偏在交锋的一刹那突然屏气息鼓了呢?难道官军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丧了胆气。

  宗诗心中打起一串疑问的旋涡,有些迷惑起来。

  恰在这时,眼前突然出现一道奇异的景观。他也因此一下子惊呆了。

  只见倭寇巨大的战船上忽然彩绸飞舞,仿佛彩虹飞架,又似彩云翻涌,既绚烂多姿,又气势磅礴,直如一道彩色的风暴卷起倭船。

  船上的倭寇顿时惊慌失措,围着那些疾飞急舞的“彩虹”,又叫又喊,躁躁不安。

  那些“彩虹”却疾如神龙、迅似闪电,左旋右转、上飞下舞,云来霓往、神出鬼没。竟让倭寇目乱神迷,轻易不敢靠近。由于倭寇围裹遮挡,宗诗一时看不清“彩虹”下究竟是什么人在挥云舞霓。

  “天哪!这是神仙下凡了,还是佛祖来帮忙了?”僧兵们一阵欢呼,又纷纷双手合什,频频默诵佛号。

  倭寇的大船似乎也被惊呆了,竟也停了下来,或者彷徨水中,或者原地打转。

  而俞大猷的前锋船队则陡长精神,立时又战鼓再起,雷霆怒吼,舟如飞梭,船似群蜂,密密麻麻地扑向瘫痪水中的倭寇巨船。

  船上倭寇一急,唯恐遭受船上、船下的夹击,便拼命往“彩虹”阵里冲杀,却哪里冲得进去。忽见一道彩虹“长蛇吐芯”,倏地缠住一把砍进的倭刀,猛地“天马扬鬣”,一道“闪电”起处,竟将倭刀高高抛向天空。小倭惊得一伸脑袋,又一道彩虹“神龙出洞”,陡地盘住他的脖子。小倭刚叫一声“救命”,即被旱地拔萝卜似的高高提起,直从左舷甩往右舷,再旋空一转,即被抛入海中。更有小倭被凌空飞下的彩绸兜头缠足,一网打起,又左抡右甩,打在其他倭寇身上,竟似肉锤一般。吓得众倭惊叫一片。

  一时间,只见彩虹飞舞的倭船上,要么一把把倭刀此起彼落,要么一个个倭寇你上我下,饺子下锅似的纷纷掉落下海。小倭们既怕空中落下的倭刀伤到自己,又怕被彩绸缠上,抛入海中,一个个惊呼乱叫,东躲西避,船上竟是叮叮当当四起,呼爹叫娘不断。

  宗诗虽仍未看清“彩虹”里究竟是哪路神仙在施法,但很快品出味来——似这样信手成兵、出神入化的绝技,除非是少林僧兵的能耐,否则,就只能是俞将军真的借来了天兵天将。联想到先前俞大猷派兵押丝绸到杭州的事,他终于恍然大悟:看来,俞将军用丝绸诱敌,并非汤克宽所说的拆分贼势,而实则是将精选的僧兵藏在丝绸箱底,再故意松懈看守,让倭寇抢走,自己吞饵入腹。然后,僧兵便在倭寇腹内为他们开膛破肚。这才真正是一招暗渡陈仓的妙着呢!俞将军这一招太绝了!真是名将用兵,神鬼莫测啊!

  僧兵的督战船队快速向前靠近。倭船上飞舞的“彩虹”,也皆从船中甲板移至高高的船头。那些挥云舞霓的天兵也全部露出真神面目。

  果然是少林僧兵!

  那个高立船头,手中彩练飞舞,煞似雷公发雷射电的人,不正是师兄宗画吗?宗诗暗暗叫声好,远远向师兄伸出大拇指。

  倭寇船大舟稳,甲板上场地开阔,宗画等少林僧兵身处其中,既无倾覆之忧,又能放开手脚、施展神功。陆兵水用,化虎为龙;潜锋于敌,内外相应,可谓是一举几得。

  宗诗在惊叹俞大猷计高谋深的同时,也为僧兵首次海战即暗做前锋、一马当先、直插倭心、大显神威而庆幸自豪,不由兴奋地朝自己两边的督战僧兵大呼:“来!为前面的僧兵兄弟呐喊助威!”

  僧兵一呐喊,官军各部也遥相呼应,顿如山呼海啸,巨浪滚滚,明军士气大振。

  再看前面,明军与倭寇的舟船相接处,道道“彩虹”由倭船飞落明军舟中。明军将士抓住彩练,便一个个羽化成仙似的乘“虹”飞起,转瞬落入倭寇船中,扑向那些早已失魂落魄的小倭寇。

  转眼间,五艘倭寇大船上都已挂满大明官军旗帜。

  明军气势倍增。俞、汤等各部官军船队鼓声再次连成一片,各色旗帜也同时扬起,很快形成旌旗蔽海、雷霆连天之势。

  汤、卢两部更如大鹏展翅,陡张两翼,迎向倭寇左、右两路小船队。

  倭寇两翼见中路的高船大舰上全部换了明军旗帜,自知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急忙掉转船头,向后退去。

  大船上的倭寇死的死、落海的落海,本就所剩无几,又见两翼的倭船不救而退。自知再战必死,只得惶惶各寻生路。有的跳到大船后面的小舟里,有的抱板跳海;有的一时无所凭借,干脆跳到先落海的倭寇身上,夺板争命。热闹闹,恰似渔篓的惊虾,乱蹦乱跳。

  明军很快尽夺倭寇中路大船,掉转船头,追击败退的倭寇。倭寇军心已散,不敢再回岛顽抗,竟驾着小舟向东逃去。

  俞大猷因自己远离驻防地多日,担心盘踞舟山等岛屿的王直乘虚而入,亦知官军真正习水战者很少,能够称得上战船的,也不过倭寇的五艘大船,所以,不敢乘胜远追。只是率军夺了王盘山各岛。

  王盘山本属卢镗镇守之地。如今,俞、汤两部不仅帮他解了海盐、嘉兴之围,又联兵夺回王盘山四岛,自是十分感激,登岛后特地备了酒菜,表达谢意。

  席间,卢镗执酒先敬俞大猷,称他妙计如神,夺回王盘山,功居第一。并说,自己要上表朝廷,为俞、汤两部将校及少林僧兵请功。

  俞大猷却一指宗画等僧兵道:“真正的首功应该是他们啊!没有他们的潜入倭船,先从倭寇腹中开膛破肚,俞某早已翻船入海了!”

  宗画见俞大猷推功不居、如此谦逊,甚是敬佩,连忙起身谦让,称僧兵此次建功,皆是俞将军谋划之功。然后,又应众人所请,讲了僧兵伏兵于绸缎箱的详情。

  原来,俞大猷将装丝绸的大箱安了两层箱底,上底与下底之间,正好可卧一人。侧面,则各装两块活板,由内可以打开。然后,让僧兵藏身其中,又于假底之上装满丝绸。待倭寇抢了大箱之后,俞大猷便立即率兵追击,使倭寇不能仔细验看木箱,直到倭寇吊箱上了大船。按照事先约定,官军鼓声停息,僧兵便从箱中杀出。一人先下底舱控住船工,其他人则在甲板上杀寇扰敌,接应官军。那些船工本来就是倭寇强迫服役的渔民,一见僧兵,他们自然不肯再为倭寇卖力,所以,大船才会立刻瘫痪海中。僧兵随身各带刀棍,但见箱中丝绸好用,也便就地取材,信手成兵,打了一场“海上飞虹”战。

  诸将听了,齐赞俞大猷计谋高深,夸奖僧兵武艺超群。

  汤克宽也端起一杯酒,向俞大猷道:“老俞啊!我汤克宽人头猪脑,解不透你的锦囊妙计,打乍浦前,还错怪了你滥使僧兵。看来,是我错了!我先饮了这杯酒,表个歉意——”倾杯倒入口中,一抹嘴又道,“不过,我还有一事未明:你当时怎么就知道倭奴不会坚守乍浦港,而敢派几十个僧兵去赶走二百多倭寇呢?”

  俞大猷道:“打仗不就讲究个‘知己知彼’和‘攻敌攻心’吗?乍浦港虽有山海之险,但毕竟是片山临海、山体单薄,其中既不能藏兵又没多少周旋之地。所以,我料倭寇不会坚守;其次,倭奴如欲坚守,就不会只留几百人;再次,倭奴本性贪婪,见利就想一口吞下。他们既无心坚守乍浦,那便是有利要走,无利也要走,总是要走,又何不捞上一把再走?故而,他们探知我军消息后,必然要抢夺丝绸。一旦得利在手,便想快走快平安,就更没心思磨蹭了。所以,只需少数人稍一哄赶,他们就要飞去,何况,我们的大军既鼓噪山下,又绕入海港,状如合围之势,倭奴哪里还敢恋战?自然是走得越快越好!”

  汤克宽听得频频点头,又饮一杯,道:“服了!服了!我老汤是从头顶服到脚底了!”说举几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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